“永昼，本就意味着一种淬炼。虽然一个不慎，极有可能导致道基受损，甚至直接在这淬炼之下丧命。”
    “但这种淬炼很重要，不仅关乎着是否能成道，甚至还能影响到成道之后的道途。”
    “上界强者无数，那些年轻人所接受的磨炼，远超我们下界。但在这里，天地法则在上，所有人都是平等了。”
    “所以，这也是唯一一次可以与上界修炼者缩小差距的机会。各位长老之所以一定要付出大代价，让我们跨越星空来魂界，本意便是如此。”
    莫离看着天际的巨大肥皂泡，看着上边闪烁着的紫色雷芒愈发浓烈，只是平静解释着，像是在说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大家都为淬炼而来，你却平白付出了一身血脉之力，不觉后悔吗？”何清站在他侧，同样遥望着终极古地方向，问道。
    他知道太古王族有多可怕，虽然有幸击杀过几位，但他也知道若非这里天地法则束缚，击杀难度怕是还要翻数倍。
    这般宝贵的血脉与传承，如今却全部为古阵而燃烧，着实有些可惜。
    自此以后，哪怕莫离能成功活下来，荒龙血脉也要全失，从王族的神位跌落。
    莫离笑了笑，“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如果有一天，整个世界都已毁灭，你唯一珍惜的东西，也要被时光碾为尘，你就不会在乎什么了。”
    “所谓血脉，所谓传承，所谓荣耀，在生存面前，一文不值。”
    何清有些感慨，“很荣幸能成为你所珍惜的一部分。”
    莫离说道：“你想知道上界为何执意杀我们吗？”
    何清微微沉默，说道：“因为这终极古地所谓的传承，与我下界有关。”
    莫离深深地看了何清一眼，笑了笑。
    “是的，它是被你点燃的。”
    何清静静地看着天边，安静不语。
    他能看到，周围空间开始出现折射，周围两百多人的身影都开始扭曲，变形，所有嘈杂声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一道屏蔽阵法，将他与莫离彻底屏蔽在内。
    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很可能极为重要。
    “上边的那些家伙呢？会不会听到？”何清抬头看着蓝紫色的深空，说道。
    他不知道星空中的那些神秘生灵，究竟是何等实力，但他知道那些人真的很可怕，手段通天。
    “这古阵比你想象中的要高深很多，请不要小觑。”莫离微笑道。
    “想让你帮个忙。”
    莫离也是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说道。
    “什么忙？”
    “进入这片终极地，拿回传承。”莫离说道。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若是放在外界，被其他人听到，必然会认为他疯了。
    如今进入那盘古地的王，至少有几十个，甚至更多王族连进入的机会都没有。
    想要与这些实力逆天的王族相争，简直天方夜谭。
    “你不同意让他们动用阵法传送进去，就是为我准备的？”何清微微一怔，问道。
    莫离点了点头。
    “我从来没想到过，你居然会与那位存在产生一些关联。”
    他认真地盯着何清，眼中淡薄的暗金色光芒幽幽燃烧，问道：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谁？”
    何清笑了笑，道：“我也很想知道。”
    莫离微微沉默。
    “也是，以天女的惊世手笔，凡人怎可能捉摸得透。”
    最终，莫离叹了一口气，面色很是复杂，也不再追问。
    当那头火龙扑来，何清与那团七彩火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便看到了此生最惊人的秘密。
    那道七彩火焰，是那位禁忌存在身边最有标志性的东西，他自然一眼便能认出。
    “我看不到你的命途，你的后方一片虚无，前方尽是混沌。”莫离盯着他，说道。
    何清耸了耸肩，“我就是我，只有现在，不要搞得那么玄。”
    “不过，我的确很想知道，所谓天女，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莫离微微沉吟，似在追忆，似在整理思绪。
    “天女，很简单的一个名字，但那是古今往来层次最高的生灵，哪怕在上界，都无人能出其右。”
    “而且，那也是整片星空最神秘的存在之一，哪怕是曾经的我，也只是在族内听到过一些传说而已。”
    “我只是知道，天女与我们所在的那片世界有千丝万缕的牵连，有人说她是从那片星空走出来的，有人说她在那里留下过很重要的东西，但究竟如何，无人知晓。”
    何清注意到莫离的称呼中，没有“之一”，显然与他听说过的星空最强者一致。
    这让他很是感慨。
    但显然，既然对他都是传说，这般看来应该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我很好奇，那位传说中的天女，是何等实力？”何清不禁想起了一位白衣神女的身影，她手提无上圣剑，从破灭的大世界走出，迎星空而上。
    “那位是魔道的开创者，与寻常修炼境界不同。”
    “规则的制定者，无法用规则来衡量境界与实力。”莫离说道。
    “魔道？”
    何清眼神微微一凝，想起了在下界遇到的那位血魔老祖，传说中的轮回境下最强者。
    那位凶名极盛的邪修，便是修的魔道。
    “魔修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修炼体系，在上界，这种人被称为独道者。”
    “在上界，因为一些原因，独道者的名声很不好，被视为极大的罪恶，被万界所追杀。”
    “而恰好天女曾在下界留下过魔道的传承，所谓罪界，源头便在于此。”莫离说道。
    何清眼神微凝，他在银发小狐狸口中，也曾得到过相似的信息。
    “既然是罪恶的传承，为何还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何清想了想，问道。
    莫离笑了笑，“如果一份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摆在你面前，若是能获得，足以让万界臣服，你还在乎什么正义与罪恶吗？”
    无数前因后果串在一起，何清很快明白了一切缘由。
    “果然人越老越虚伪。”
    何清抬头看着星空，说道。
    他不知道，那里有多少无上生灵在盯着。
    “或许我真的有可能进入那片古地，拿到那份所谓的传承。”
    “可是，这里是上界的地盘，就算到手，你觉得除却天上的那些大人物之外，有谁能保得住？”何清耸肩。
    他同样对那终极古地所谓的传承很好奇，但更清楚自己当前的处境。
    该怎么走出这片天地，都是个大问题，更何况与这些王族争夺什么传承。
    莫离却是摇了摇头，“不，我有一种预感，只要你插手其中，这片古地就会发生不可测的变化。”
    何清笑了笑，“你太高估我了。”
    “你太低估你了。”
    莫离看着何清，说道：“而且你应该还有很惊人的秘密没说，不是么？”
    “古地内，有人在等你。”
    “或许...那位也在等着传承出世？”
    何清微微眯眼。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知道的太多了？”何清淡笑道。
    莫离亦是觉得自己语气的确有些太严肃古板了，只好摇头苦笑道：“不能怪我，在我家门口撒野，就算那位惹不得，难道我还不能问问吗？”
    何清说道：“在下界我便说过，那位并无恶意，只是单纯地在帮我而已。”
    “而且...说实话，现在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这一切。”
    “我理解你对上界生灵的忌惮，我同样如此。但你也看到了，上界种族千万，并非所有人都对我们抱有恶意。”
    自从降临此界以来，他便隐隐感知到一种熟悉的气息。那道气息曾经远在天边，如今却近在眼前。
    那是风瑶的神魂波动，不在心火诀玉碑中，而是在终极古地内。
    感知着玉碑内近乎死寂的神魂，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去看看，怎么知道那里在发生些什么。”
    莫离似是知道何清在想什么，随口说道。
    何清微微沉默，他承认，的确有些心动了。
    “而且，据我所知，圣光阁有人已经进去了。“
    “什么？”何清一时怔住了。
    哪怕是听说那位传说中的天女，他都没这般惊讶过。
    “若影，还有另外几位生灵，都走的魔道一途。”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很轻松就进去了。”莫离却是依旧很平静，像是早已知道这个事实。
    坐拥荒龙古阵，哪怕他如今能动用的威力不足全盛时期的万分之一，但至少能通过古阵，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何清感慨一声，心想这个世界可真奇怪。
    “那...不妨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