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瑶依旧毫无情绪地落下手臂。
    唰！
    剑光照亮了苍穹，然后向老者斩落，首先便接触到那片虚幻的山河景象，然后深深没入。
    老者眼中突然闪过一抹惊愕，自信而冷漠的眼神骤然凝固。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可笑的是，直到现在他才顿悟这么一个道理。
    山河毕竟是山河，有高山，有峡谷，有溪流，容纳着世间万道。
    但修炼者本身就是逆天行事，要踏着大道前行。
    况且，由人创建的道，便必有漏洞。
    这便是他唯一的漏洞。
    这片山河中的道法，非但没有成功阻拦那把剑，反倒被其完美地捕捉到了道韵，于是剑光按着一条极妙的曲线，贯穿了这片山河，顺着一种奇特的道韵毫无阻力地前进。
    就像是一位手熟的屠夫拿着锋利的刀，顺着骨头缝隙切开牛羊的四肢一般，纵然骨头有无数根，那把刀却不沾一丝。
    破防不是刀剑的目的，击杀对手才是。
    只有击杀对手的那一剑，才是唯一有用的一剑。
    可是洞察如此入微，剑意控制如此精准，试问有谁能做到？
    老者这才意识到最关键的问题。
    他没想到风瑶真的能做到。
    剑光斩入了山河，然后切断了那片山河，整个过程显得无比轻松。
    咔嚓咔嚓！
    老者眼神骤然明亮，他爆发出极强的求生欲。
    无数法器在他眼前呈现，构成了一层层极其厚实的屏障，像是厚重的玄冰，坚不可摧。
    光线顺着透明的屏障折射，映出了老者有些扭曲的脸庞。
    然而这一切，毫无作用。
    风瑶在拿过红鳞剑的那一刻，便算到了这点。
    嗤！
    明亮的剑光贯穿山河，撕裂空间，一剑将所有法器斩碎，最后刺入这位长老的胸膛。
    轰！
    极凶悍的攻击这才爆发，无比凌厉的剑气顺着剑刃，将这位长老主干经脉斩为无数节，最后贯穿五脏六腑，绝灭了他的一切生机。
    老者脸上闪过一丝悔意，然后是淡淡的痛楚，最后渐渐转为祥和。
    他闭上了眼睛，平静了下来。
    如此决绝，如此可怕，如此无情的一剑。
    能死在这么一剑下，也算见证了大道吧。
    ......
    风瑶漠然地抽出短剑，灼热的火焰将剑刃很快清洗了一遍。
    火焰自然是火系灵力，从这位火修长老体内而来。
    在击杀的一刹那，这位火修长老的气海，便被短剑吸了个干净。
    整个过程时间短得还来不及其他人反应，但另外三位长老还是反应了过来，眼眸变得无比深邃。
    一股透彻骨髓的寒意从三人心底涌起。
    来不及任何反应，风瑶来到了另一位长老面前，再次举起了剑。
    一阵香风在这位风系属性长老鼻尖掠过，但在他看来，这却是死亡之息。
    他看到了风瑶手中短剑上的剑火，明白了自己此刻已不是对手。
    因为，这些剑火是那位火系长老的灵力。
    雪球只会越滚越大，那位长老打不过，那他自然也不是对手。
    逃。
    本能的求生欲让他脑中瞬间涌入了这么一个想法。
    唰！
    于是在无数道震惊的目光中，他便逃了，速度快得像是一道惊雷。
    他是风系修炼者，速度上有天然优势。
    然而他刚刚飞出百余丈，便惊愕地看到一位黄衣女子站在了自己前方，背对着自己，像是早已在此等候。
    而他带动的那些风暴尽数化作数缕清风，带动了她飞扬的衣角，整个人飘然若仙。
    风瑶提着剑，转过了神，面色淡漠而宁静。
    剑光照亮了天地。
    嘭！
    第二具尸体无力坠落，贯穿了淡薄的乌云，贯穿了战斗所造成的风暴区域，在大地上砸出了一个小小的坑。
    下方那些人这才反应了过来，无数道尖叫声传来，充满了恐惧。
    “四极长老...死了！”有人开始尖叫。
    所有人都开始惊恐，一缕无比森寒的气息从无数圣光堂弟子心底涌起，看向空中的目光也从震惊变为恐惧。
    无尽的恐惧。
    尽管还有两位长老活着，但所有人的信心都早已崩塌，要各自逃命。
    这时，他们才忽然意识到这本就是在大阵内部，曾是整个界最安全的地方，不禁一阵精神恍惚。
    还能往哪逃呢？
    整个圣光堂都开始乱了。只有何清与苏晓两人在认真地看着。
    遥远的方向，还有一道强大至极的气息正在远方崛起，但明显有些犹豫。
    风瑶没有管其他人，她身形若鬼魅般，出现在第三位长老身边。
    这位长老看着风瑶，沉默着燃烧灵力，手段齐出，恐怖的攻击如海啸般涌来。
    唰！
    一剑斩落。
    没有惨叫声传来，只有一道鲜血溅起，向高空溅出数十丈。
    第三位长老身陨。
    “万法无尊！”
    第四位长老大喝着，他通体发着金光，整个人像是一尊小型的佛像，万法不侵。
    他的圣光颂修炼层次最高，极度强大。
    红鳞剑释放的凛冽剑意落在他的身上，发出蹡蹡声，他却丝毫无损。
    显然，他的防御层次要比其他三位长老强很多。
    风瑶微微扬眉，催动了全身的力量，于是短剑斩得更狠了一些。
    短剑受到了些许阻碍，显然这具身体比较硬。
    但也仅此而已。
    嗤！
    短剑爆出明亮红芒，然后被金光吞噬。
    这位长老茫然地看着滴血的短剑，沉默地怀疑自己号称无敌的心法究竟哪里修炼错了。
    但他显然没太多的思考时间，感受着体内灵力顺着短剑被汲取，感受着体内力量的极速消逝，他很迷茫。
    然后就此死去。
    一切至此结束。
    四剑，四极长老，全灭！
    这是死亡之剑。
    无数人看得全身冰寒，心魂颤栗，他们见惯了杀人，却没见过这般屠杀的。
    而凛冽剑意，又增加了一重。
    在风瑶手中，红鳞剑就像是一把无情的灵力收纳机器，将四人的灵力全部吸收。
    加上她本身的空系属性灵力，短剑上的灵力属性可以说圆满了。
    五系属性融合在一起，像晶莹的琉璃一样在剑身上流转，荡漾。
    何清感慨着原来五系灵力融合在一起，居然会是这般模样。
    “嗯？”
    忽然，何清瞳孔紧缩，因为他看到一道巨大无比的黑影从天而降，将风瑶整个人笼罩在下方。
    那是一只巨大的拳头，整体石质，或者说本身就是一块坚硬的岩石。
    在这道足有数千丈方圆的拳头之下，风瑶独自持剑立于中心，倩丽的身躯显得无比渺小。
    整片空间，忽然变得极度压抑。
    “祭灵！是祭灵出现了！”
    无数人看着空中，大声呼喊。
    “这便是...圣光堂传说中的祖灵么？”苏晓看着如山岳般大小的拳头，喃喃自语。
    仅仅是拳头便已如此，那本体该有多庞大？
    “你听说过？”何清问道。
    苏晓微微颔首，道：“据说这只石灵由天地而生，活了无数万年，曾经是这一界最强大的存在，连那些居于深渊中的超级凶兽都要畏惧三分。”
    “曾经？”何清微微挑眉。
    苏晓再次点了点头，道：“据说很多年前，它被一位从星空外而来的轮回境强者击败了，然后就成了圣光堂的祭灵。”
    说罢，苏晓看了看何清。
    星空之外，便是那处地方。
    何清微微沉默，说道：“圣光阁阁主的确是轮回境强者。”
    ......
    风瑶抬起头，看上了天空黑压压的影子，眼神却是依旧漠然。
    她微微抬起了剑，无数道剑气附带着晶莹如琉璃般的五系灵力，向天空上飘去。
    咔嚓咔嚓！
    在无数剑气切割下，无数道裂缝从那只巨大的拳头上出现，然后整只拳头寸寸崩裂，无数碎石块向地上砸去。
    附带着四位长老灵力的短剑，发挥的威力甚至已经超出了风瑶本身。
    众人早已乱作一团，纷纷四散躲避，却发现那些石头没有落下，而是在半空中便化为虚无。
    又是灵力幻化的虚像。
    一剑解决了这只巨大的拳头之后，风瑶漠然地看着远方。
    那里是圣光堂深处。
    轰隆！
    大地剧震。
    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道大裂缝，接着地面开始隆起，宏伟的楼阁顷刻间被顶到万丈高空，大片的土地翻了起来，不断坍塌。
    一片巨大的阴影从地下钻出，然后站了起来。
    偌大的圣光堂，忽然暗沉了下来。
    一座万丈高的石山在那里出现，那竟是一只通体由岩石构成的石灵。
    哞！
    随着石灵站起，无数尘土簌簌落下，大地不断颤抖，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息在整个圣光堂中蔓延。
    这股气息，甚至比四极长老加起来还要强大。
    石灵缓缓转过了身，它其实并没有眼睛与嘴巴，但很多人还是能感觉到它看向了风瑶。
    一道无比浩瀚的意念隔着数十里，锁定了风瑶的身影。
    嘭！
    在无数人的目光中，它向前逼近了一步。一步便有数百丈长，整个圣光堂都在这一步下颤抖了一下。
    风瑶嘴角忽然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讥讽笑容。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若是你早些出手，我还真奈何不得你。“
    “但现在，你还有用么？”
    风瑶的长发无风自起，衣衫猎猎。
    一道微弱的流光从琉璃般的短剑上划过，刹那间照亮了天际，像是一道无声的闪电，刺得人眼睛生疼。
    闪电中，还有一丝丝微小的紫色雷弧。
    亮光一闪而过，很多人都困惑地向四周看去，怀疑方才那是幻觉。
    石灵看到了那丝紫色雷弧，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它灵智初开，现在却产生了一种晦涩的恐惧与悔意，顿时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这在无数圣光堂强者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
    轰隆！
    它猛地震击了一下大地，将圣光堂大阵激活，地面顿时崩开了无数道裂缝，成片的楼阁崩塌，无数精纯的天地灵气从裂缝中涌出，向高空飞去。
    精纯的天地灵气逆流成河，像是一束束倒流的瀑布。
    数十道瀑布发出隆隆响声，眨眼间构成了数道极其宽阔的屏障，拦在风瑶面前。
    何清看得惊愕，他一直怀疑圣光堂这些天地灵气都是从哪来的，没想到居然是在地下。
    然而，在所有人都以为祭灵要发动攻击的时候，石灵却是忽然转身，然后...跑了。
    无数圣光堂弟子陷入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