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圣光堂子弟惊恐地看着空中那道黄衣女子身影，那些认识黄衣女子本尊的面色更是复杂。
    时至如今，稍有见识的都能看得出莫伊长老早已被夺舍，早已不是本人。
    下方，一位白须老者静静地看着，整个圣光堂都乱成了一团麻，他却依然安静。
    他眼眸深邃，盯着空中那道飘然若仙的身影，感慨了一下。
    一位年轻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他衣着朴素，像极了一位普通的仆人。
    “我们怎么做？”年轻人拱了拱手，平静问道。
    “通知门派内，圣光堂要完了。”
    年轻人微微挑眉，诧异于这话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越长老先前发来过通知，他曾在连云山后的荒原上看到过很恐怖的东西。”
    “什么东西？”年轻人问道。
    白须老者静静地看着空中的身影。
    年轻人明白了，但他依然很惊讶，越长老这等强者都称之为恐怖，那该有多恐怖？
    “另外告诉他们，让他们不要妄动那小子。”白须老者接着说道。
    “是。”
    年轻人微微沉吟，便消失在一片阴影中。
    几道黑压压的云袭来，然后从云中走出四位老者。
    “四极圣者！”
    有人惊呼，这四位常年闭关不出，居然在此刻出现了。
    不禁有人眼泪汪汪，今天圣光堂真的是太惨了，通化境长老眨眼间死了十几位，护堂大阵也破了。就是放在那最动乱的年代，圣光堂也没有这么惨过。
    圣光堂上空暗了下来，密布的乌云中有雷弧不断闪烁。
    无数人仰望天空，看着四位枯瘦的老者脚底踏着金光，从上空掠过，很快便来到那位黄衣女子身前。
    四人周身混沌气息翻涌，周身都笼罩在一片迷蒙的薄雾之中，像是有一片汪洋大海在环绕，在旋转。
    随着四人气息的起伏，圣光堂的天地灵气都在一同浮沉。
    有数位境界相当高的圣光堂强者望着四道背影，无比心喜。这四位闭关了不知多少年，很多人甚至都以为已经坐化了，没想到非但没有坐化，实力居然也更上一层楼，达到了这一地步。
    “原来御空之道，不仅仅限于五境之上啊...”
    一位老者忽然感慨道。
    下方无数人心生不解，在这等时刻，大战一触即发，长老居然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但终究还是有人听得懂这句话，听得懂这感慨。
    他们踩着金光，但那只是一种步法，属于武技范畴。但风瑶踩着虚空，随意御使天地之力，这显然是更高深的道法，可以说已经达到了半个天启境。
    他们枯坐无数年无果，却在风瑶的步法中看到了一丝光明，心有顿悟。
    风瑶静静地立于虚空中，这次她竟是出奇地平静，没有率先动手。
    “她的识海已经枯竭了。”
    四位长老中，另一人看着风瑶说道，声音幽幽。
    “嗯。”
    风瑶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她知道对方指的是她所依附的这副躯体。
    四位长老目若鬼火，幽幽地看着眼前这位黄衣女子。
    简简单单的一个嗯字，代表着很多意思。但也因为含义太多，因此意思很含糊。
    那便等于没说。
    “我很佩服你的手段，故意引我护堂大阵暴露弱点，然后拿他们几人的实力轰开壁障。然后自爆法器，摧毁我阵法根基。你的所有算计都如此准确，从一开始便算到了结果，我从未见过你这等战斗方式。”
    “通化初境，都能被你发挥到这种水平，果然不愧是超越五境的高手。”
    “如果她的灵魂力量再提升一个层次，我想你会有更多力量借用，或许整座大阵都会毁于你手中。”
    面对烟尘四起的惨状，这位长老竟依旧能保持平和，缓声说道。
    风瑶没有说话。
    “我很不明白，你这等强者何必借用别人的身体，杀我这么多人，何必呢？”老者接着感慨道。
    “我来这里你们应该知道原因。”风瑶回答道。
    然后她向后方看了一眼。
    一阵强劲的风浪忽然从何清与苏晓身后涌起，席卷着两人，瞬间便来到了风瑶身边。
    何清微惊，但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对四位长老微笑道：
    “好久不见。”
    四位长老目光幽冷。
    的确好久不见。
    没人会想到，当初这个胆敢以神识冒犯自己的蝼蚁，居然会牵连出如此强大的帮手，让整个圣光堂遭劫。
    早知道就该直接杀了。
    “我来的目标你们应该清楚，若非你们圣光堂刻意为难，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这一地步。”
    “现在始作俑者在我受伤，你们可以把那个丫头放出来了。”何清提着昏迷不醒的殿下，说道。
    四位长老瞥了年轻殿下一眼，没有任何表情，眼中只有漠然。
    何清微微眯起了双眼。
    “放人简单，但今天我们需要个说法。”一位长老说道。
    随着声音落下，他周身混沌气息更盛，仿佛一片夜色降临。
    一阵无比肃杀的气息逐渐升腾。
    风瑶轻笑了一声，托在指尖上的红莲忽然转得更快了些。
    她摇了摇头，说道：“我的实力便是她的实力，明显看得出来的东西，何必百般试探。”
    “要打还是要滚，给你们一息时间，自己选。”
    一片安静。
    下方很多人都愤怒了，四极长老声名盖世，虽蛰伏了数百年，岂容得这般挑衅？
    更何况这可是圣光堂的地盘。
    若非风瑶展示出来的实力实在太强，很多人都要骂出声了。
    何清这才明白，原来这四个老家伙说那么一堆，都是在试探风瑶的实力与底线。
    果然老谋深算。
    片刻后，四位长老笑了，枯瘦的面庞却展露着一股神圣气息。
    “话既然说到了这份上，老夫我只能奉陪一战了。”
    夜幕再次降临。
    何清感觉无穷的压力骤然涌来，然后他眼前一闪，压力骤然消失。
    当他反应过来时，发现四个老头已在十余里之外，滔天的混沌气息在远处蔓延。
    而自己，又被传送了出来。
    风瑶也在那里，被四团黑压压的乌云环绕着，阴风扬起了她的衣角，也扬起了她的秀发。
    何清又看了看脚下，发现自己与苏晓正站在一个圈里边，应该是风瑶所划。
    他看了看四周虎视眈眈的眼神，明白了些什么。
    毫无疑问，实力差距如此大的一战，就连风瑶都必须慎重对待，特意将何清与苏晓安置在安全地带。
    何清心中微寒，好在有风瑶这位高手在旁，能带着自己撤走。否则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通化境高手就这么可怕吗？
    随着一阵阵恐怖的波动在乌云中蔓延，四团乌云正在缓缓合拢，内部逐渐不可见。
    没有人能探测到里边正在发生着何事，也没有人敢去感知。
    风瑶依旧静静地站在四团乌云中间，红莲在她手心旋转，无数花瓣围绕她飞舞。
    “一直期望有那么一天，能与五境之上的高手战上一场，却没想到会是这般样子。”一位枯瘦长老看了看风瑶所展露的气息，微微摇头。
    “纵然你曾是无比荣耀的存在，但现在的你终究太弱。”另一位长老也是摇头。
    “不过我等依然很期待，五境之上的道与法，与我等有何不同？”另外两位长老眼中也有澎湃战意翻涌。
    风瑶扫了一眼四团即将连起来的乌云，却没有阻止，而是漠然说道：“你四人枯坐一千多年，却依旧没有踏出五境，可知道原因？“
    四位长老微微眯眼，没想到这位眼光如此毒辣，居然一眼看出了自己年龄。
    “为何？”
    略微沉默后，有人问道。
    “犹犹豫豫，战意如此怯弱，便没有踏破五境的理由。“
    “想要走得更远，就要先保证自己活着。“一人说道。
    “太在意活着，便失去了活着的意义。”风瑶说道。
    四人微微沉默，没有接话。
    风瑶继续说道：“而且你们四个人同修，也是最大的错误。”
    “这又是为何？”四位长老皱起了眉。
    “强者，从来都是孤独的。“
    风瑶缓缓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便呈现一抹妖异的莹白之色。
    四位长老瞳孔微缩，乌云中发出隆隆声，可怕的力量在迅速积累。
    “受教。”
    四人同时抱了抱拳，行了一个师徒之礼。
    这场简短的对话，就这般结束了。
    周围忽然变得无比压抑。
    轰隆！
    四只拳头同时轰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