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对了，说你来你是怎么跟陆潇潇好上的？她居然会这么举荐你。”肖宁忽然蹙眉，有些不解。
    “什么好上...”何清无语，不过还是把试炼时的经历说了一遍。
    “原来是战友啊。”肖宁拍了拍何清肩膀，嘿嘿笑道。他心中微惊，即便之前早听闻过他们的事情，如今何清亲口讲述，他仍觉得相当震撼。
    从几十位通幽境强者的追杀中逃脱，当真凶险到了极点。要知道那等强者，可都是比肩天榜上的存在啊！
    忽然肖宁不笑了，他看了看何清，认真说道:“其实我只是想劝你多留个心眼，这一切即便来的合情合理，也不该发展得如此之快。”
    ......
    肖宁走了，留下有些沉默的何清。
    他微微摇头，即便知道这其中有大蹊跷，又能做些什么呢？
    通过肖宁所说，他了解到海选结果早就出来了，不过如今而言他被大长老收为弟子，轰动整个学院，排多少名对他来说早已没有了意义。
    只是听闻通过者仍然只有二百余人，仍让他有些感慨，这海选有超过万人参加，当真是百里挑一。
    而他们这些新生，也正式被安排了住宿之处。那是一大片清幽的阁楼，周围山水环绕，一片片清湖镶嵌于山间，无数柳枝垂落，随着秋风舞动，意蕴非凡。
    何清静静地站在窗口，凝望着外界的美好，感受着众多修炼者的昂扬气息，沉默良久。
    他的心中有一颗沉重巨石，从未放下过。
    之前濒临破境的放弃，让他再度心中颤动。
    “白雾大哥，我不想回头。”
    何清认真地看着窗台上的一只蚂蚁，这只蚂蚁努力地向上爬去，即便知道上方是横亘着的木梁，无情断了它的路，它仍然未曾停歇。
    迟暮林中的遭遇，让他震动极大。他深深明白了想要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实力是不行的。
    即便前方是死路，也比他原地等死好。
    何清识海中，白雾微微一动，一道叹息声轻轻响起。
    是白雾在醒来。
    “你既然早已知晓我是碎神体，还要来告知我，想必还是有些办法的，对吗？”何清淡然说道，声音微沉。
    “你当真想好了？若是走上了这条路，你再也无法回头。”白雾一如既往地宁静，不带一丝烟火。
    “嗯。”何清轻声回应。
    这次，他很认真，很坚定。
    想想他都感觉有些荒唐，其他修炼者巴不得早点突破，谁会像他这般将修炼作为抉择？
    “好吧，我可以传你一魂印，这魂印本不是你这种境界能够修炼的，但你有心火诀，倒也不是问题。”白雾沉默半晌说道。对心火诀的奇特之处它也早已知晓，功能之强大即便是它都不得不折服。
    说罢，何清微微一怔，便感觉一股海量的信息向他大脑中传来，让他的头都有些胀痛。他微微闭了双眼，旋即缓缓睁开，眼神再度回复平静。
    内容他已有所感知，这是一种稳固神识的秘法，非常玄妙奇特，但他可以通过心火诀去调整识海，修炼起来倒也不算困难。
    “这道魂印可以最大程度地稳固你的神识，不至于随时崩溃。若是你修炼速度正常，至少在融神境期间不会出事。”白雾解释道。
    “其实...你早已知晓我会走这条路的，对吗？”何清沉默半晌，说道。
    白雾已为他默默做了准备，为他指路，这能反映很多。
    “对。”白雾坦然。
    成为强者，是人之常情，也是最烈的毒药。
    “为什么要帮我？”
    他并不相信，一个陌生人会费这么多心思帮他。
    哪怕它有一个同样可怜的小妹，引发它的同情。
    何清想过很久，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白雾是难以想象的存在，在它眼中，自己必然如同蝼蚁一般，弱小得可怜。
    “不必多想，我只是想看看。”
    “看什么？”何清一怔。
    “看你的路。”
    何清皱眉，自己的路？对它有何价值？
    然而白雾不再解释，他再问也没意义。
    “修炼之路，看来很让人绝望啊。”何清微叹。
    他突然有些厌恶，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修炼本就是逆天行事，无数强者在这条路喋血，无数年来亘古不变。然而那条路越走越窄，他们的未来比你更绝望，你根本无法想象。”
    “甚至曾有人即将走到终点，却被天道无情压制，打入无尽轮回。”
    “但其他人仍在在走，我也在走。我们的区别只是走的远近不同罢了。”
    何清微惊，这时他第一次听白雾讲这些事，似乎在透露着什么。不过既然它都在走，想必不止是掌控天地之力的轮回境。
    白雾所说的那些强者，必然是难以想象的恐怖存在。
    “天道...苍天真的有道吗？”何清看着湛蓝的天空，微微困惑。
    他总听说天道，可那东西太缥缈，他并不认为真实存在。
    即便是迟暮林庞大的阵法，拥有天威，但也终究是人创造。
    所谓天道，终究都还是人道罢了。
    “没有人知晓。”涉及这些，白雾也只能这般回应。
    “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踏破那所谓的天道了。”何清嘴角一咧，忽然笑道。
    白雾可不会被他这豪言壮语惊到，这种话所有人都说过，比他豪迈太多。
    “你想太多，只是因为你知道的太少。”
    就如同这漫天星辰，一眼便能看到，似乎近在咫尺，那只是因为中间太空了。
    真正的星辰，远到让人绝望。
    爬上一座巍峨高山，才会发现天空依然那么远。
    这便是天。
    何清耸了耸肩，他早就被打击得麻木了。
    “那轮回之上，还有很长的路吗？”何清轻声问道。
    白雾似是笑了笑，道:“轮回难渡，但这只是个开始。”
    何清突然打了个冷颤，他看了看天空，感觉无比幽深。
    所谓天道多远他没感觉，但这轮回境，他在迟暮林中见过院长出手，那等神通，他可是能亲身体会过的。
    这都只是开始么？
    “而且，此轮回非真轮回，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你不要尝试去了解太多。有志向是好事，但修炼之路远得超乎你想象，若是你看得太远，很容易迷失。”
    何清默然，他不知道前路有多长，但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他要与死神赛跑。
    “你的灵魂会崩碎，互相产生冲突，愈发剧烈，不断消耗你的生命。除非你能一直前进，拿突破的力量去压制，否则你的命会逐渐失稳，无人能救。”
    这是白雾曾对他的郑重告诫。
    ......
    此刻的何清，正静坐在房中闭目修炼，识海缓缓波动间，有道道玄妙气息浮现。
    他正在用白雾所给的魂印进行修炼，在这识海的亿万繁星中，耐心地调整着这些光团的联系。如今他对自身情况已有所了解，经过细心感知，他真的发现这些繁复的光团有分为两部分的趋势！
    “准确来说，你这不算多道灵魂，它们有共同的根源，只是有不同的发展而已。”他想起白雾曾对自己这般说道。
    他发现这不是单纯的分裂，更像是衍生了一道新的神魂。两道灵魂似离似合，构建起极其复杂的联系，看得他头皮发麻。
    他似乎已经看到两道神魂起了冲突。
    亲眼所见，他总算明白了碎神体后期的路有多凶险。两道神魂冲突就让他难以招架，如果是三道，以两两冲突来算，冲突就翻了三倍；而四道神魂，则意味着六倍的冲突...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更严重的是当他的神识等级越来越高，识海越来越浩瀚，神魂之间的冲突会变得更加强烈，难以控制。
    何清心中微叹，进行着最后的调整。终于在某一刻，他的识海发出一股异样的波动，魂印凝结完毕。
    若是被认识这魂印的人知晓，定然会大吃一惊。这种层次的魂印，根本不是何清这种境界的修炼者能够修炼的。若非有心火诀相助，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再次仔细感受了一番，顿时觉得识海变得稍稍整洁了点，即便对他本身几乎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可以这般来稳固神识？”何清思忖，如果此法可行的话，他是否可以在以后沿用此法？
    随即他清了清杂乱的思绪，那些都还太远，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般想着，何清突然感觉周围开始喧嚣，这个世界正在慢慢复苏。
    “不知不觉天居然都亮了。”何清苦笑摇头，没想到他这一修炼就是一夜。
    不过他不可能一直在修炼中度过。今天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便是去观碑。
    对于新生来说，这是来到浩清学院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无数人前来浩清学院学习，为的便是这八道神碑上记载的天阶功法。神陨心法一共有八道神碑，代表着其八层功法，若是将八层修行圆满，便可达天阶之上，恐怖无边。
    而今天学院为他们准备的，是最基础的三道碑。
    相对而言，今天的观碑很特别。由于神碑融入了无数神识印记，极其深奥，初学者很难探知其真意。而学院为他们做的准备便是以无上手段去放大神碑印记，将其更清晰地展示在他们面前，便于深入理解。因此这个机会对他们来说可遇不可求。
    “人有点多啊。”
    何清前来观碑地点，远远地便看到三道巨大的影子静静矗立于山间，散发着无比浩瀚的气息与玄妙波动，倒是与何清先前观的神陨心法总纲之碑有些相似。由于神碑印记被放大的原因，刚踏入这座山他便清晰感知到了碑文印记，不过这算是他第二次看到神碑，心中也平静了很多。
    而在这三道巨大身影之下，则有数百位修炼者盘坐在地，或几人凑在一起，或单人默默感悟，不时有灵力波动出现，显然是有人已经开始踏入了神陨心法的修炼之路。
    不过由于三道碑有数百丈高，占地更是高达数千丈，辽阔无比。因此这数百人同坐的壮观场面却并不显得拥挤。
    何清简单一看，突然眉头一挑，他居然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修炼者，身形微胖。
    那人感知到动静，也看到了他，有些意外。
    “咦，何清？好久不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