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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凉薄
    “陛下这些年来对皇后已然足够仁慈,皇后娘娘若非是行为太过逾越,陛下也不会如此作为。”
    李公公跪着,说着这番话的时候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所以这会儿他也不知晓自己说出来的话是否会引起皇帝震怒。
    皇帝低着头看了一眼这个从自己登基以来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太监,顿时便叹息了一声,道:“罢了,你起来吧。”
    “是。”
    李公公起身,随后道:“后宫之事原本都由皇后娘娘做主,这些年来,若非是因为皇后娘娘行事阴狠果决,陛下……陛下也不会到了这般年纪了,却还是膝下……膝下无其他……其他子嗣。”
    这话一说出来,皇帝登时便一个眼神飘了过去,吓得李公公顿时又跪了下去,道:“陛下恕罪!”
    皇帝深呼吸了一下,他其实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明白皇后在后宫之中的作为,为何一直以来,这么多年,后宫的嫔妃鲜少传来有孕的消息?
    且一旦有了妃子传来有孕的消息,随即很快就又会传开来滑胎了的消息,若是事情发生一两次尚且还可以认为只是意外,可是这事常年如此,那便不可能是意外。
    陆嫣然的手段事实上并不高明,她所做下来的事情大多都是留着许多端倪的,让人想要仔细探查一番,便随时都能够得到证据。
    这些年来,若非是他这个做皇帝的在后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陆嫣然早已经不知道栽了多少回了。
    “皇后不明白这些,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手段完美无缺,私底下将朕的子嗣如此密谋杀害,朕都念着当年的情谊,不想与之计较。”
    皇帝忽然抬起手来,随后一个横扫,便直接将桌案上所有的东西都扫落在地。
    李公公吓得跪在地上埋首哆嗦,道:“陛下息怒。”
    皇帝冷声道:“可是她偏偏得寸进尺!她偏偏得寸进尺!”
    “她不明白什么叫做松手,也不会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母仪天下!朕以为,她其实根本就不配是一国之后!”
    李公公吓得大气都不敢,事实上连他一个做下人的,也对皇后陆嫣然的举动有些不明白。明明都已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就算是给皇帝留下一两个子嗣,又能如何呢?
    皇帝在旁人眼中,或许是薄情无义了一些,可是却无人知晓,皇帝却是因为了当年的情谊,当年陆家的扶持之恩,他愿意为了皇后放弃了自己的后宫。
    同样是放弃了那些,明明身怀着龙嗣的妃子。
    皇帝对此原本是不在意的,可是就在那日,皇后口不择言,竟是将这箭头要对准何清珏。
    只是因为他怀念了一番当年的情,在南楚之时,那个苗女。
    也是直到那一刻,皇帝这才忽然醒悟过来,陆嫣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女人的,陆嫣然的占有欲太过强烈,她恨不得一国君王的身边除了她这个皇后之外,没有任何女人。
    皇后若只是心中如此想法,那便也罢了,可是这皇后是陆嫣然,陆嫣然只要是说出来的,她都不惜一切代价都想着要做到!
    所以当陆嫣然说出来那番话之后,皇帝这才终于明白,陆嫣然事实上其实并不适合做皇后。
    心中无法怀有大德,更不会包容其他女子,如此母仪天下的女人,并非是一代贤后。
    “朕原本是想着要放过她的,封号朕会给她留着,等朕百年之后,朕自然是要和她同葬皇陵的。”
    皇帝缓缓开口,面上的神色也渐渐平静了一些,随后继续开口道:“只是陆嫣然的脾气太过冲动了一些,她心底里其实也是不愿意相信朕的,不然她也不会选择自尽。”
    说到底,他们两个人其实从一开始,便是错误的。
    他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好丈夫,当年之所以会迎娶陆嫣然,也只是单纯地看中了陆家百年基业,能够为自己提供助力,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他心中对陆家也始终是怀着一些感激的。
    可是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陆国公痛失爱女,陆嫣然的死令陆国公已然昏了神智,朕与陆家周旋了这么多年,陆国公只要一个眼神,朕便能够猜出来陆国公心中在想些什么!”
    皇帝冷着脸,他想起来前一段时间里,陆国公忽然上朝,在朝廷之中所站的位置也是极为微妙,说出来的话也令人有迹可循。
    这便是他一直以来都较为敬重的老臣了,当年若非是因为陆国公,他也不会站在如今这么高的位置上。
    李公公听到了这么大的消息,顿时便抖得更加厉害了,此时还要配合着问上一句:“陛下原本应当是想要放过陆家的?”
    “那是自然。”
    皇帝慢慢开口,直截了当的道:“陆家毕竟是于朕登基以来便一直全心全意扶持于朕的,朕从未怀疑过陆家的忠心。”
    可是如今,现在陆嫣然一死,便直接将这件事推入了死胡同。陆国公当年之所以会竭尽全力扶持他,便是因为这个平生以来最为疼爱的女儿。
    “陆嫣然即便是死,也是要算计一下朕的。”
    皇帝笑起来,模样看起来有些难过,他道:“陆嫣然口口声声说喜欢朕,爱慕着朕,可是她所做下的事情,没有一件是真心实意为了朕着想的。”
    这便是陆嫣然的喜欢。
    即便是她痛恨他心中自始至终都没有她的位置,她就算是死,也是要拖上整个陆家,来报复他。
    “这便是朕的好皇后。”
    皇帝凄惨一笑,陆嫣然从最开始便埋怨他心中都有何灵宁的一席之地,却完全没有她的。
    可是陆嫣然却是始终都不知道,这坐在皇后之位上的是她陆嫣然,享受着与他并肩的是她陆嫣然,他所有行动所思所想,考虑的人还是她陆嫣然。
    但陆嫣然始终是不甘心的。
    李公公是最早跟在皇帝身边的人,对皇帝的心思自然是要比旁人要了解一些。
    “旁人都说陛下凉薄无情,可是在奴才看来,陛下无愧于陆家。”
    李公公的话一落下,皇帝便笑起来,道:“也多亏了这陆家出了一个陆惟周,若非是这人是陆国公的另一个软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