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珏听见这句话，视线一下子就对着这丫鬟转了过去，好笑道：“你就这么将昨日的安排，出卖给我了？要是让苏牧知晓，你随口就将他给推出来，也不知道会如何做法。”
    这般说着，丫鬟面容冷静，丝毫不见慌张，仅仅是这般的态度，就已然预示了这女子内心的强悍。
    “即便奴婢不说，大人也早就猜到了的。所以奴婢之言，并没有什么影响。”
    何清珏笑起来：“那可不一样，我知晓这件事，那也仅仅是我知晓而已，我并没有真凭实据，扯到台面上来说，苏牧也可以说是你贪图荣华富贵，意图勾引我。”
    “而现在由你的嘴里说出来，这话就不一样了，你便是我的证人，如此我能带着你去对证。”
    听到这番话之后，丫鬟果然皱起来眉，随即开口道：“大人不会如此……”
    “你怎知我不会？”何清珏起了逗弄的心思，她忽然想要知道，这丫鬟会如何回答自己。
    而丫鬟面上出现了为难，思索了片刻之后，顿时便开口道：“大人不会因为这般小事去质问苏大人，因为即便拆穿下来，苏大人可以说是给大人准备的惊喜，而这话传出去，大人非但碰一鼻子灰，且还得罪了苏大人。”
    “在外界人的眼中，大人便成了不识好歹之人。且苏城本就是苏牧掌管的，城中百姓也都是向着苏大人的，大人是从皇都而来，未免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果然如此，何清珏就知道自己并没有期待错，这丫鬟的回答果然也是深得她心。
    “好一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何清珏哈哈大笑起来，一双眸子充满了趣味，只盯着面前的女子，道：“我忽然有些好奇，你这般女子，若是花费一些心思，定然是能够拥有荣华富贵的。”
    “大人……”
    人各有志，何清珏原本便也就是随口一问，她也不是很想知道这丫鬟的想法，世人所有的事情，那都是他们自己自行选择之后的结果。
    既然对方如此选择，自然关不得她的事情。
    想到这里，何清珏便开口道：“罢了。”
    “你饿了吧？先吃饭吧。”
    何清珏一开口，这丫鬟顿时便坐下来，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对了，还没有问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何清珏这才想起来询问，她平日里是不会注意到这般小人物的，也是直到现在，面前这个女子带给她实在是太多的惊讶了。
    有趣的人，聪明的人，自然值得高看。
    丫鬟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随后规矩回答道：“奴婢叫芯桧。”
    “好名字。”
    何清珏笑起来，蓦然之间想起来什么，便道：“我昨日已经在苏牧那里把你给讨过来了，你今后可愿意跟着我？”
    丫鬟闻言瞪大了眼睛，顿时便惊喜起来，道：“跟着大人之后，奴婢是否可以去皇都？”
    “那是自然。”
    何清珏随口回答，她身边忠心之人都是姑母留下来的老人了，如今能够看得顺眼的，挑出来做一些自己的心腹，也不是没有不好的地方。
    回答了这么一句之后，何清珏这才意识到芯桧话中的不对劲，她蓦然问起来：“你很想去皇都？”
    “奴婢的家人都在皇都，若是可以，奴婢想去寻亲。”
    何清珏闻言，转而笑了笑：“也不是不可以。”
    “多谢大人。”
    ……
    第二日的时候，何清珏是被芯桧唤起来的。
    “大人，陆将军已经在外头等着您了。”
    何清珏睁开眼睛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现在还早着，并未天亮，平日这个时候，她尚且还可以多睡两个钟头。
    可今日既然是陆惟周在外头亲自等着她，自然是外边出了什么事了。
    “奴婢为将军梳洗。”
    正这么想着，何清珏顿时问了一句：“可是打听到了外边出了什么事了吗？”
    “奴婢并不知晓，但观陆将军神色，应当是军中要事。”
    芯桧的动作很快，不过片刻功夫，就已经将何清珏打扮完毕，何清珏一刻未曾停留，直接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树下的陆惟周，彼时的陆惟周，身着了一袭盔甲，威风凛凛，意气风发。
    “公主。”
    何清珏应了一声，随后急忙问道：“可是西狄有何动静了？”
    陆惟周闻言，笑起来，随后道：“昨日将一些死囚挂在城门口，放出消息之后惹怒了那钟奎，所以现在西狄的兵马都聚集在了苏城之外，要攻打进来。”
    这话一出来，顿时就叫何清珏惊讶了一下，她昨日说起那句要将人挂在城门口，其实也就是吓一下那些密探罢了，但也没有想到陆惟周会真的如此做了。
    这件事做了也并无不妥，反而是直接刺激了敌方，这钟奎原本就是一个冲动易怒的，昨日火烧了粮草，今日又将密探给挂出去，这定然就是打脸之痛。
    放在钟奎身上，是叫他受不了的。
    是以现在才会天还未亮，便带着兵马打过来了。
    何清珏道：“强攻？”
    “城门未开，我们的将士已经登上了城台，此刻正准备放箭。”
    何清珏点了点头，转而开口道：“我们也去瞧瞧吧。”
    两人一同去了城楼之上，一眼望过去，都是黑压压的一大片，连带着天空都仿佛阴沉一些，恰在此时，天空还缓缓飘来了绵绵细雨，更是将这气氛衬得沉闷了许多。
    只见底下一男子身披铠甲，面容粗犷，骑着战马处于大军之前，马儿嘶鸣的声音顿时传来。
    这男子便是钟奎。
    他此刻浑身上下都带着浓烈的杀意，一双眸子仅仅盯着城楼之上的位置，一见陆惟周和何清珏的出现后，瞬间就开口喊道。
    “楼上宵小之辈！昨日夜袭我西狄营帐，行寡义廉耻之举！今日尔等若是不出来受死，我便带着我西狄大军，将你苏城踏平！”
    这番话落入何清珏的耳畔，顿时便引起何清珏一声嗤笑，心想着这钟馗即便再怎么，经历过再多，也总是这样一番性子。
    这般想着，何清珏便抬起眼来，捂嘴笑道：“这憨憨，也就如此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