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管家低头拭泪，这些天，整个顾宅上下都提着心。
    “医生说，说……顾先生的伤伤及要害，心脏位置，很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
    说完，陈管家低声哭了，声音悲戚，嘤嘤咽咽。
    南诺的手颓然放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陈管家抱着南诺，“医生，医生，快来人啊，快来人。”
    南诺再次醒来，是晚上，房间里灯光昏黄，很安静。
    病房是独立的房间，只有她一张病床，一个病人，陈管家不在。
    下雨了。
    雨滴打在玻璃上，啪啪的响。
    夜幕下，一条条水流顺着玻璃往下淌。不远处的楼房，霓虹闪烁，她脸色惨白，形容瘦削。
    立秋后的第一场雨。
    真凉。
    顾郁琛，他怎么可能醒不过来？
    还有一个顾氏瞪着他打理，他这几十年的生命都铺在顾氏上，他还有个女儿，阳阳那么喜欢他。
    他怎么可能舍不得醒不过来。
    她下了床，走出病房的门，去找顾郁琛。
    医院的楼道里，晚上很凉，她只穿了一件病号服，身上打了个哆嗦，她一路顺着病房找，看到医院的指示牌，上了楼，找到重症监护室。
    陈管家说，他在重症监护室。
    果然。
    她远远的就看到重症监护室门外，站着的老人，以及戴文和其他人，个个面色凝重。
    她知道，顾郁琛躺在里面，她的双腿，忽然像灌了铅似的沉重，站在那里，一步都迈不动。
    “夫人，您醒了？”戴文看到站在远处的南诺。
    身上穿着过于宽大的病号服，更显得形容瘦削。
    四天，她瘦的不成样子。
    老爷子转过轮椅，向着她走过去，几天时间，老爷子的头发已经全白，这样的打击，不是一个花甲老人能承受的。
    那是他唯一的孙子，陪伴他两个人走过顾氏风雨那么多年的人。
    他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十几岁，精神矍铄不在。
    只像一个孤独的老人。
    “诺诺。”老爷子对她招招手，“来。”
    南诺鼻头发酸，五脏六腑都被疼痛牵引着，她木讷的神情走过去，蹲下，伏在老爷子的腿上，才觉得暖了一点。
    “爷爷……”声音哽咽。
    老爷子的手怜惜的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像抚摸受伤的孩子一样。
    “郁琛恐怕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你好好的，别在出什么乱子，不然爷爷真的承受不了。”当初戴文把两个人带回来。
    两个血人，纵然老爷子是见过世面的，也被惊到了。
    家里只剩他一个老头子，顾阳一个小孩子，怎么得了。
    南诺身上虽没有顾郁琛的外伤，可也昏迷了三天。
    这三天，高烧持续不退，医生也让人做好最坏的打算。
    好在，她醒了。
    南诺的眼泪在老爷子面前一个劲儿的流，现在她后悔了，要不是她明知道秦以柔是陷阱，还要往里面跳，现在顾郁琛也还好好的。
    是她蠢笨，搭上顾郁琛的命。
    只可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顾郁琛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三天经历三场大手术，还没见到顾郁琛的人，只看到老爷子一下子消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