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算皇帝有心袒护,也必须要惩罚他的,于是谢涯这个刚做了没两天的状元,就这么被撸下去了。
不过皇帝给他留了一下,允许他参加下一次的新科取士,如果这一次他还能够成为状元,那么以前的事情就既往不咎,哪怕他曾经是罪臣之子,皇帝也愿意用他。
能有这个结果,谢涯已经很开心了,甚至他以后还可以正常的参加科举了,反而是一件好事。
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封后大典正在操办当中,过两天就是良辰吉日,到时候举办完封后大典,温沁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了。
谢九爻这两天一直在忙这个,忙得脚不沾地。
她正在做事呢,如月突然一脸惨白的过来找了谢九爻:“阿九,快跟我来一趟!出事了!”
“好。”谢九爻赶紧跟着她去了:“出什么事了?”
如月欲言又止,只是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谢九爻虽然心中好奇,但是只能跟着她过去了。
“娘娘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如月把她领到地方之后就走了,谢九爻皱着眉头敲了敲门。
“是阿九吗?”温沁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吧……”
谢九爻赶紧走了进去,一进去她就吓了一跳,地上有一具尸体,是一个男人的,看衣服应该是宫中的侍卫。
“阿沁!”谢九爻赶紧快步走了进去,温沁靠着桌子,浑身无力,她面若桃花,眉眼间甚至带着淡淡的潮红,靠在桌子上不断的喘气。
谢九爻一把扶住了她:“阿沁,你怎么了?”
“有人给我下药,又安排了一个侍卫,估计是想抓奸,让我做不得皇后。”温沁声音极低:“阿九……我好难受……”
“我去叫陛下!”谢九爻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中了春毒,如今只能叫皇帝来了,温沁却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不必,我能撑过去的,你抱我一会儿好不好?”
春毒只是会让人燃起浴火而已,正常而言只要洗个冷水澡就可以了,男的更好解决,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就行了。
并不会像电视剧中那样,必须要啪啪啪才可以解。
谢九爻抱着温沁,她身上滚烫滚烫的,热的谢九爻心里有点微微的发慌:“我去给你准备一些冷水,你洗一洗。”
“不用的……”温沁躺在谢九爻怀里,满足的不得了:“这点药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她意志力其实很坚定,根本不会受这么一点药的影响,只是在谢九爻怀里的时候,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反而会更加的蠢蠢欲动。
哪怕是如此,她也不想放开。
经历了之前月桂那件事情之后,谢九爻整个人都敏感了许多,下意识觉得温沁有点问题,但是很快她就将这个想法给否定了。
哪有那么多女孩子会眼瞎看上她?
一个月桂已经是出人意料了好吗?
她们两个只是纯纯的友情罢了,哪有那么多有的没的。
话虽如此,谢九爻心中仍旧有些隐约的感觉。
温沁抱着谢九爻,许久许久,她本来以为皇帝会来得更晚一点,毕竟那个幕后黑手肯定会在她被那个什么到中途的时候,再让皇帝过来,这样效果最好。
结果皇帝居然比想象中还要早的来了,他好像是被另外一个妃子给引过来的,那个妃子先叫了一声,因为看到了地上的尸体。
皇帝当即脸色很难看的冲了进来:“沁儿!”
然后他就看到了抱作一团的谢九爻和温沁,皇帝:……
莫名感觉自己头顶有点绿。
“陛下!”温沁瞬间反应了过来,松开了谢九爻的腰,她脸上还泛着红,身体娇弱无力,却还故意的去行礼,当时就差点倒在了地上。
皇帝赶紧上前扶住她:“沁儿,这是怎么回事?”
“臣妾不知道……”温沁眼眶红红的:“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体不太对劲,臣妾就让如月扶我到凉亭那儿坐坐,如月便去找御医了,结果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一个侍卫,把我强拖进了这里面……我好害怕……幸好阿九来得及时,要不然臣妾……臣妾没脸见人了!”
她将功劳推到了谢九爻身上,把皇帝的视线转移开。
皇帝当即神色冰冷:“快宣御医!”
这时候旁边那个妃子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估计没想到侍卫居然会死在这里,她脑筋一转,然后看向了谢九爻:“柔妃娘娘和身边的这个小太监,感情还真是好呀……”
温沁眼神一冷,她不允许任何人将谢九爻拖进来:“婉嫔什么意思?意思是我与一个太监也行苟且之事吗?”
婉嫔赶紧道:“陛下,我可没有这么说……”
“够了!”皇帝冷冷的看了一眼婉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这些有的没的?沁儿受了如此大的委屈,还不知道是谁做的呢!你这急着站出来做什么?”
其实皇帝心中也有一些怀疑,因为他们两个实在是太亲密了,以前见着的时候就觉得如此,但之前并没有多想,如今多想一些……
就感觉自己头上多了一片草原,绿的发慌。
但是当着婉嫔的面,他自然不会这么说的。
婉嫔吓了一跳,真怕这个锅扣到了她的头上,就赶紧道:“是臣妾多嘴了!陛下莫要生气……”
御医很快就过来了,把脉过后告诉皇帝,温沁的确被人下了药,而且药性还挺烈的,只不过现在已经过去了许久,所以药性慢慢平和下来了。
皇帝听完之后脸色更沉了,这是有人蓄意的想往他头上扣绿帽子,温沁马上要做皇后了,有些人不愿意,有些人嫉妒,做出点什么来也是很正常的事。
“查!彻查!”
皇帝一把抱住温沁:“把婉嫔也带回去,好好问问她。”
皇帝总觉得婉嫔不可能那么无辜,婉嫔慌了:“陛下……陛下……我……”
然而这时候皇帝已经走了,谢九爻旁边看的清楚,幕后黑手一定不是婉嫔,她最多是被人家拿出来用的那把刀子罢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婉嫔了,而是皇帝。
在皇帝眼里,她毕竟是个太监,太监也曾经是男人呀!
皇帝和温沁去了玉春宫以后,自然要做一些温存的事情,毕竟温沁的药性还没有解彻底,等结束之后,谢九爻被叫了进去。
皇帝看看谢九爻,再看看温沁:“沁儿,文儿如今已经是太子了,身边正缺一个贴身的伺候,我觉得谢九就不错。”
温沁猛然抬起了头:“陛下,阿九跟着臣妾那么多年了,臣妾不舍得……”
皇帝自然不愿意谢九爻再跟在温沁身边,要不然啥时候给他戴了绿帽子他都不知道!他的确已经有些怀疑了。
“沁儿,朕不是再跟你商议!”皇帝的脸色难看的要命,温沁也意识到了什么,眼眶顿时有些微微的红了。
气氛一瞬间陷入了僵局,谢九爻在旁边一脸的懵比,不过她能够理解一个男人的占有欲。
谢九爻沉吟了一下,觉得有些事情不能瞒了,她上前两步,然后道:“陛下在怀疑娘娘吗?”
皇帝自然不会承认的:“怎么可能……”
“奴才可以证明,奴才与娘娘之间,什么都没有。”谢九爻轻声道:“在此之前,还请陛下恕罪。”
“什么罪?”皇帝下意识的道。
“欺君之罪。”谢九爻轻声道。
皇帝有时候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眯了眯眼睛,然后道:“你且说来听听。”
“奴才根本不可能跟娘娘发生任何的事,因为奴才是个女人。”谢九爻这话一出来,别说皇帝了,温沁都惊呆了。
谢九爻娓娓道来:“陛下可曾记得前不久的那位新科状元,他叫谢涯,而奴才入宫时的身份牌子,也叫谢涯。”
皇帝这下彻底气疯了:“胡闹!你们拿朕当什么来糊弄了!”
“还请陛下不要生气,听奴才讲完。”谢九爻倒是冷静的不要不要的,一字一句的道:“奴才是个庶女,当初入宫的时候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身不由己。”
“我家主母,是个心狠手辣的,在我们全家获罪的时候,她就让身边的嬷嬷打死我,以绝后患,因为她眼里容不下我的母亲和我,后来她跟自己的一个朋友,也是宫中一位娘娘,也就是以前的常婕妤,后来的常嫔联系上了,她们拿我顶替我的哥哥入宫,然后等我入宫之后,常嫔就会将我要到她的宫中,然后找个由头弄死我,到时候死无对证,这世间就再也没有谢涯了。”
“我刚入宫时不多久,在湖边遇到了落水的柔妃娘娘,救了她,她特意将我要到了身边,我才躲过了一劫。”
“奴才从一开始就不想欺君,也不愿欺君,没有人愿意死的……奴才身不由己而已,可哪怕是身不由己,我仍旧犯了欺君大罪,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也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长的一段故事,听完之后都有些不忍心了,当年的谢九爻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就被送进了宫,做一个替死鬼,她说的很对,有谁愿意死?
“所以奴才和娘娘,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奸情的,我们两个是清白的,也望陛下明鉴,而且柔妃娘娘也不知道我是女子,没有欺瞒陛下。”
谢九爻很冷静的讲完之后,笑了一下:“多谢柔妃娘娘这些年来的照顾,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
温沁眼眶已经红透了,泪水在里面打转,谁也不知道此刻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温沁轻轻地擦拭着眼眶当中的眼泪,然后看向了皇帝:“陛下,阿九的确是身不由己,她不该获罪,臣妾和阿九,情同姐妹,希望陛下可以饶恕阿九。”
“朕自然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你身不由己入了宫,不算欺君,恕你无罪,朕问你,如果给你机会,你愿不愿意恢复女儿身出宫去?”皇帝这不仅仅是开恩了,是看在温沁的份上,准备给谢九爻一个好归宿了。
谢九爻行了一礼然后道:“我已经习惯了宫中的生活,也习惯了照顾娘娘,若是出宫去,反而会不知道该做什么呢,陛下能否容许奴才,继续以现在的身份留在宫中,照顾柔妃娘娘?”
“你不愿意嫁人吗?”皇帝觉得这个提议还蛮新奇的,他忍不住好奇的道:“你完全可以出宫去,正常的嫁人生子,朕赐给你一笔钱,让你后半生无忧,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奴才从小就见惯了男人三妻四妾,说句不好听的,我并不认为有男人可以对我从始而终,一生只有我一人,也不愿意去深闺里,做个妇道人家,现在的生活很好,等年纪再大一些,我就学我干爹收个干儿子,给我养老送终。”谢九爻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喜欢这样的活法。”
“虽然如此,今天发生的一切朕都当没有发生过,往后你一切照常,不过你还是恢复女儿身,作为一个宫女留在……算了,就这样吧,朕也不逼你了。”皇帝站起身来,然后道:“沁儿,今天这件事朕会好好彻查的,你安心的等待封后大典,不要被扰乱心神。”
“谢陛下。”
温沁站起来送走了皇帝,等皇帝已经走了之后,她才看向谢九爻,谁也不知道她心中有多大起大落。
谢九爻是个女人。
温沁在那一瞬间真的是想哭的,她没想到自己喜欢了这么久的人,居然会是个女人。
可是因为皇帝在旁边的缘故,她什么都不能说,甚至不能将自己内心的痛苦给表达出来。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听谢九爻说话,她的心居然慢慢的沉淀了下来,然后深深的思考了一件事。
谢九爻是个太监的时候,她不是一样的喜欢她吗?
太监和女人有多少区别?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温沁豁然开朗,甚至因为谢九爻不愿意嫁人,要一辈子陪在她身边的事,反而雀跃了许多。
“阿九,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