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景枭大概是没想到的,任方如酒量很低,他第一次跟朋友出去喝酒的时候,一杯半就醉了,抱着其中一个朋友非说他是个好看的小姐姐,那个公子哥差点菊花不保,后来他的狐朋狗友们和他一块出去喝酒的时候,都会特意让店家兑上水。
而任方如呢,除了和狐朋狗友们一块出去,他几乎是不喝酒的,因为他本身就不爱喝酒,就是喜欢跟朋友们一起在外面凑堆罢了。
以至于任方如并不知道自己的酒量这么低,他两口闷了两杯酒以后,就醉了……
任方如白嫩嫩的脸颊上面全都是红晕,他端坐在那里,看起来好像并没有醉的样子,其实眼睛里已经一片迷离了。
任方如这个时候已经醉得很彻底了,只看到任景枭坐在最上方,嘴巴一张一合,啥也听不到。
那是谁,好眼熟……
哦,是他喜欢的小姐姐,是谢九爻……
他真的好喜欢谢九爻啊,想跟她成亲拜堂生宝宝,可是小姐姐好像不喜欢他,呜呜呜,为什么不喜欢他呀?他是哪里不好吗?
整个大殿之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任方如,等待他念出一首好或者不好的诗词,然后商业互吹性质的捧捧场。
万万没想到,任方如端着酒杯就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向着任景枭走去,中途还踉跄了一下,差点被台阶绊倒。
没人知道他想做什么,加上任方如是摄政王的儿子,所以一时半会儿并没有人拦着他,任方如成功的走到了任景枭面前,看着任景枭,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好喜欢你啊,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你不愿意嫁给我,我嫁给你也行啊!”
然后他就扑了上去,任景枭当时就懵了比,下意识的挡了一下,这才成功的护住了自己的嘴唇,然而仍旧被任方如一口啃在了脸颊上。
被推开的任方如坐在地上,死死的抱着任景枭的腿:“你不要拒绝我,我会死的,会心痛死的……”
“呜呜呜,我不管你是贫穷是富贵,家世如何,性格如何,是男是女,我认定你了,我要娶你!非你不娶!”
整个大殿当中一片死寂,摄政王手里的酒杯都落到了地上,完全傻了眼,过了许久,最先回过神来的任景枭一脚把人踹开了,眼底都是羞愤和杀机:“放肆!”
敲里吗!喝醉了都不忘调戏他的阿九,还……还做出如此不知羞耻之事!该当拿刀杀!
要不是一丝理智尚存,估计任景枭会直接抽出剑来,直接砍了任方如。
更傻眼的是下面坐着的那些人,尤其是一些想的比较多的人,早已瑟瑟发抖,生怕自己被灭口,他们知道的太多了!
原来摄政王家的独苗苗,是个断袖!
不但断袖,而且喜欢的人还是当今陛下!
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他还这么有胆子的借酒意当众表白,听听,什么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非你不娶,你不愿意嫁,我嫁给你也行。
啧啧啧!
他们知道这么多,今天是不是无法活着从这大殿里走出去了?
摄政王大概是所有人当中反应最快的一个了吧,迅速的冲上前去,一把拉住家里的熊孩子,飞快的把人拖了下来,强按着儿子的脑袋让他跪在地上:“陛下,这小子喝醉了总爱说些胡话,从小时便是如此,御前失仪罪过不小,还请陛下责罚!”
任景枭黑着脸,过了许久,一甩袖子直接走了。
摄政王偷偷的松了一口气,任景枭这个人性格是相当暴虐的,但是他向来不会秋后算账,一般有帐都是当时就算了。
看来他儿子的狗头是保住了,摄政王低下头,看着抱着他的大腿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的狗儿子,心累的无法呼吸。
以后,绝对绝对不能让儿子碰酒!尤其是在任景枭的面前!老年人的心脏经不起如此的刺激啊!
这场拉皮条的宴会自然无疾而终,可气坏了试图翻身的白贵妃,因为如果宴会办得好的话,她自然可以得到好的名声,说不定陛下也会对她另眼相看,结果这一次的宴会,不断办得并不好,甚至还闹出了这么大一个笑话。
她气的把最爱的一套青瓷杯都摔碎了。
另外一边,任景枭正在洗脸,尤其是被啃了一口的那个位置,被他反复的搓洗,都洗红了。
被个男人亲了一口,任景枭想一想就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好吗?
谢九爻控制着左手,拿了一块帕子过来,轻轻地擦拭着任景枭的脸颊:“再洗都要破皮了。”
“阿九……”任景枭低下头,水面上是他阴鸷的眉眼,眼中甚至有猩红的血丝,因为太过暴戾,显得很是丑陋。
水滴从他的发丝上滴落,打破了水面的平静,让那张脸一瞬间破碎。
太丑了。
他偷偷抬起右手捂住脸颊,阿九不会喜欢的,于是他显露在外的半边脸颊平静而淡定,被手掌捂住的另外半边脸颊,狰狞而暴虐。
“如果可以,我想和阿九永远永远的生活在一起,但是我怕有一天,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伤害了阿九……所以又希望阿九能够生活在我不知道但是安全的地方……”
“阿九,哥哥这个样子,看起来是不是很丑?”
谢九爻沉默了很久,于是左手抬起,握住右手的手腕,扯下,让他的脸完整的出现在又一次平静的水面上。
她缓缓俯下身,轻轻亲吻水面上的倒影,于是平静的水面又一次被打破。
“不丑,很好看。”
她突然后悔自己之前的决定了,不该留下的,不该为了方便任务的进行,留在任景枭的身体里。
谢九爻可以冰冷绝情,可以自私狠辣,可以像一块坚冰,却最怕有人真心真意的对她好。
她前半生缺少这样的善意和温暖。
于是最不善对待给予她温暖的人。
别对我这样好,我只是一个过客,终将告别的旅人。
谢九爻把脸埋入水里,等再抬起的时候,水珠汇聚成细小的水流,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到脖颈,衣襟。
水的温度似乎让她清醒了一点——她不是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