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92年6月24日、退役者空间站、船坞
“就是这艘,星空级巡洋舰。”罗伊指着面前停靠的战舰对白羽说:“两艘等于都给你了,这艘没有舾装武器,加装了激光采矿器,还加强了防御体系和近距离扫描系统,最适合采矿作业了。”
“这是清单,千万别搞错了,只采集奥贝尔石和杰斯贝矿石就行了,你可别弄回来一堆干焦岩或凡晶石什么的,就咱们这七拼八凑才搞起来的小批量精炼设备,还不够精炼成本的。”里昂塞给白羽一张记录着矿石名称的纸条叮嘱:“特别是杰斯贝矿石,里面含有极少量的超新星诺克石,那是你那两艘战列巡洋舰,用来换取高级战舰配件的硬通货,这两种矿石还能提炼出大量的类晶体胶矿和类银超金属,也是下一步改造战舰的主要原材料,最基本的三钛合金和同为聚合体我就不说……”
“停,你已经说了很多了,奥贝尔石和杰斯贝矿石对吧,我记住了。”白羽晃着只有两个名称的纸条对里昂说。
“另外,里昂的拖运舰‘竹节虫’号也暂时归你和奥拉管辖了,负责运送矿石。”罗伊说。
“可别刮花了,那是我最宝贝的一艘船了。”里昂哭丧着脸说。
“放心啦,往返运输的事是奥拉负责,我可不会再进你船了,里面乱七八糟,还到处是油垢。”白羽鄙视道。
“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就放心了……”里昂看着天花板嘟囔道。
“那个,丫头想吃什么跟我说,既然奥拉来回往返,一日三餐给你准时送到,别老吃那个军用口粮,全是防腐剂,对身体不好。”李德士说。
老杰克拿着一个急救包:“我给你的药,记得按时吃,还有记得自己换药,抗菌素三天一针,我缝合伤口用的是肠溶线,不需要拆线的。”
“知道了,就是在你们旁边3跳远的地方呆三个月,至于嘛……”白羽发现男人们唠叨起来也很头疼。
“好了,她是去采矿,又不是嫁人,有事联系我们,拜拜。”卡佳开玩笑的跟白羽告别。
白羽登上星空级巡洋舰,坐在指挥椅上,命令奥拉迅速离港。
-
4692年7月9日、阿尔法星系、星空级巡洋舰舰桥
半个月后,白羽光着脚蜷缩在指挥椅里,通过立体投影专心的翻看信息盘的数据,里面都是联邦海军学院的经典战例和讲解,身后的地板上凌乱的铺着一床行军毯和睡袋,显然一直都没有收拾过,旁边还放着一双长靴,看来这半个月里,白羽几乎都没有穿过,舷窗外一道道蓝色的激光正不断闪烁,切割着小行星带里样式奇怪、大小不一的矿石。
“有客人到了。”奥拉跳出来打断白羽。
“嗯?”白羽显然没反应过来,还调出舰船雷达翻看起来。
“别找了,是‘竹节虫’拖运舰回来了,拉下一批矿石,顺便带了个人过来。”
“谁来了?”白羽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问。
“舰船正在接驳,等下你就知道了,你不收拾下?”奥拉问。
白羽看了一眼身后的狼藉,笑着说:“要是联邦元帅驾到我就收拾。”
舰桥大门打开,魅影站在门口,提着一个背包,扫视了一圈舰桥的环境:“来看看你,这是你的午餐。”
“影子啊,好久不见,你回来啦。”白羽笑着说,要说退役者中谁跟白羽的话最少,那就是魅影了,如果问谁跟白羽的感情最好,那还是魅影,她就像是白羽的影子一样,总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白羽身边。
“嗯,刚回来,听说你跑到这里来了,就搭奥拉的顺风船过来了。”魅影打开背包取出里面的饭盒递给白羽。
白羽接过饭盒坐到睡袋上,开始很没形象的大嚼起来。
魅影坐在白羽旁边,依旧是一身宽大的黑袍,沉默着。
“最近家里有什么新鲜事?说来听听。”白羽知道跟魅影聊天就像挤牙膏,你不问,她绝对什么都不会说。
“空间站还在翻新,这两天要更换新的空气过滤器,除了酒吧,去任何地方都要带呼吸器。”魅影说。
“呵呵,还好我不在,想戴着那东西睡觉根本不可能。”白羽笑道:“还有呢?”
“老杰克正在依次给大家安装脑干插头,里昂第一天就用脑过度,晕倒了。”
“肯定是跟伊丽莎白私聊过度了。”白羽笑道:“你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魅影简单的回答道:“听说你打算重新学习?”
“是的,严重缺乏临战经验,这次主要想把那些战例吃透。”白羽说。
“这个给你。”魅影从背包里摸索出一个很大的真空盒子:“会对你有帮助。”
“这是什么?”白羽放下饭盒,接过真空盒子,拧开上面的气阀,打开,里面是一本40厘米见方,厚厚的黑色软皮书,看起来有年头了,但是保管的很好,随手翻看了几页后,白羽惊呼道:“战例记录!这么多!还全是手工写的,影子你哪里搞得到的?”
“一个……老朋友的东西,现在用不到了,这是都是作战笔记,积累了很久。”魅影站起身说。
“太谢谢你了,影子。”白羽拥抱了一下魅影:“这笔记正是我需要的。”
“送给你了,好好保管,几百年前的东西了,不要搞丢了,没有备份的。”魅影拿起空背包转身离开。
白羽完全没有注意到魅影离开,只是坐在地上翻看着那本黑皮书。
魅影回到拖运舰舰桥,看着渐渐远去的星空级巡洋舰,长长的叹了口气。
“没想到那本笔记在你那保管着。”奥拉说
“一直都在。”魅影淡淡的说。
“给她看不要紧吗?”
“没事,前面和后面,我都撕掉了,听说她用得着,就给她吧,算是物归原主。”魅影的话语里竟然罕见的带有一丝忧伤的语气。
“是啊,物归原主。”奥拉附和道。
-
4692年7月14日、阿尔法星系、星空级巡洋舰、舰桥
“这本笔记就这么上瘾?”奥拉问,白羽自从拿到那本黑皮书后就没放下过。
“天啊!你不知道,每个战例里面都有详细的战术资料,包括战前战争意图,敌我战力分析,战术构想,舰船配置,还有战斗中出现的各种突发情况的应对,写这书的家伙绝对是个战术大师,80%的战斗都是不对称战争,战术极为诡异多变,每个战例都堪称是完美的杰作,跟这本书比起来,联邦海军的教学战例,简直是蒙着脸往黑洞冲的垃圾,我怀疑一支标准的联邦舰队跟她发生遭遇战,能被她活活玩死。”白羽兴奋地叫了起来。
“哦,有这么厉害?你怎么知道是她?而不是他?是谁写的?”奥拉试探的问。
“不知道,没有署名,开头几页和结尾的几页都被撕掉了,不过看字体绝对是女人没错,战例的各种图表绘制的也很精细,绝对不是男人的手笔。”白羽遗憾的说:“不过有几个……诡异的地方。”
“哪里诡异了?”奥拉心里一惊。
“我说了你可别害怕,这本书的前半部分看起来她只是一个雇佣兵,一般都是单兵作战,可后半部分写的竟然是‘四年战乱’里几乎所有战役的详细战例,联邦海军学院里也只有‘诸神黄昏’和‘加达里叛乱’两场的部分战例,而且还没有她记述的全面和详细。”白羽说的自己都哆嗦了一下。
‘四年战乱’是指自联邦纪年4413至4416年的四年时间里,全宇宙接连发生的四次超大规模宇宙战争,其激烈程度,作战单位数量,战力指数,每一次都远远超过4000多年前,盖伦特联邦脱离艾玛时的战争规模,而且四次战争呈现强烈的连锁反应,直接导致了现在盖伦特联邦、加达里经济合众国、神圣艾玛帝国和米玛塔尔自由部族共和国的领土及政治格局,这些战争分别是:盖伦特联邦闪击艾玛帝国的‘诸神黄昏’,米玛塔尔共和国脱离艾玛帝国统治的‘米玛塔尔独立战争’又称:‘共和国卫国战争’,直接导致艾玛女王登基的‘贵族内战’,以及加达里合众国叛乱脱离盖伦特联邦,遭盖伦特海军疯狂追杀,但最后被艾玛帝国海军出兵阻止的‘加达里叛乱’,当然加达里的官方记载是‘加达里独立战争’,艾玛帝国则不承认有这么回事。
“可能她是喜欢记录军事历史的历史学家吧,没什么奇怪的。”奥拉敷衍道。
“肯定不是。”白羽斩钉截铁的说:“四次战役她肯定都参加了,记述的语气全部是第一人称,而且她在战役中还是舰队指挥官的重要角色,不然她不可能知道,每次战役前就设定的战争意图、阶段目标甚至作战时间表,只是靠推测是不可能做到的。”
“也许是……战争观察员,他们都能知道指挥官的战争意图,跟随指挥官经历了整个战役,所以手头资料齐全,事后归纳统计一下就能写出这些了。”
“这就更不可能了,战争观察员都分属自己的国家,最恐怖的是……”白羽环抱着双臂看着面前的黑皮书,声音颤抖的说:“在四次战役中她都不是固定的阵营,盖伦特与艾玛的诸神黄昏,她是盖伦特阵营的,米玛塔尔独立战争时,她是米玛塔尔阵营的,艾玛内乱她是女王的新贵族阵营的,最后的加达里叛乱她起初是艾玛阵营,但后来是艾加联军阵营的。一个人再怎么吃的开,也不可能同时让四个国家的最高级指挥官,毫不顾忌的向,以前参加过敌对方阵营的人,倾吐自己的战争构想。而且从文字描述上看,她也不是什么战争观察员,让人怀疑她就是,就是……舰队最高统帅。”
“开什么玩笑,别的不说,闪击艾玛的总指挥是‘菲克?杨’元帅,是个老头子。”奥拉安慰道。
“她指挥的是后半段。”白羽反驳道
“那是艾贝丝元帅,可米玛塔尔独立战争的时候,艾贝丝还在首都星,参加自己的元帅军衔晋升仪式呢。”奥拉说:“再说了,她怎么可能帮艾玛和加达里。”
“所以很奇怪啊,似乎整个世界的格局都是她一手改变的,但历史偏偏没有这个人的存在,简直就是个幽灵。”白羽叹道:“问影子谁的书她也不会说,要不然给书的时候就交代了。”
“说不定她也不知道。”奥拉心虚的说。
“可能吧。”白羽说:“你说这个幽灵是谁呢?”
奥拉耸耸肩表示猜不着,心里却说:‘远在天边,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