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米斯坦和艾尔心中都打了一个问号。
    这个问题必然是要问的，答案却是不那么重要。
    衡显然也没有对此要多说的意思。
    他并没有撒谎，他的确是不记得眼前这些人，也不记得什么帝国皇帝查尔斯。不过，他们描述的改革和星球变化，让衡有种熟悉感。
    衡认为他们没说谎，也没找错人。那些事情听起来就像是他做的。
    对于神灵和崭新的世界概念，衡没有多少触动。
    就像是普通人就算知道了进化论，也不过是“哦”一声，可能是惊叹的“哦”一声，可能是难以置信的“哦”一声，也可能是怀疑的“哦”了一声，更多的则是无所谓的“哦”一声。
    衡就是无所谓的“哦”一声。
    知道这些也没什么，对目前的局面来说，帮助有限。
    成为一个貌似无所不能的神灵，也不是什么惊喜。
    三人重新打量面前被他们留下活命的几个人。
    留下来的也都是聪明人，之前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和价值。
    艾尔确认为这样不够。
    聪明人总是有很多想法的。
    艾尔舔了舔嘴唇，手中的小刀还在指间转圈，“为了保证接下来我们相处愉快，我们需要做点准备工作，互相了解一下。”
    纳瑞教授一个哆嗦。
    蓝依学者依旧像是一副躯壳，一动不动。
    衡和米斯坦支持艾尔的做法。
    那些人的惊恐叫声在驾驶室内回荡起来。
    鱼缸车行驶在颠簸的城市废墟中。
    车内的气氛很沉闷。
    这种沉闷主要来自于兰加，或者说，完全来自于兰加。
    洛凌和塞耶尔、多米尼克的心情是很平静的。
    就算知道那个幕后黑手想要致他们于死地，根本没想要胜利者，他们依然平静。
    兰加就没那么平静了。
    在一场殊死搏斗中努力求生，这是一回事，在毫无希望的战斗中活下去，那是另一回事。
    如果长跑的终点不是胜利的奖杯，而是死亡的断头台，这样跑赢了其他人，跑赢了后头追赶的猎犬又有什么意义？
    兰加的心绪十分混乱。
    她想要反驳洛凌，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想要斥责洛凌是无稽之谈，可塞耶尔和多米尼克都赞同洛凌的判断。
    兰加看了眼还在看那些笔记的三人，更加气闷了。
    “其实，情况没什么大变化。”洛凌抬眼，和兰加对视，“我们一样是要活下去。有敌人，杀掉就行了。”
    “你说的倒是轻松！”兰加没好气。
    “因为本来就是这样轻松。”洛凌笑了笑，“我们只是处在人数劣势，对方可能还掌握了一些特别情报，但除此之外，就个人能力来说，我认为他们不占优势。”
    兰加心中一动。
    “如果要杀死我们，那个东西，不管是它是什么，它应该都能轻易杀死我们。但现在，它总是在营造一种势均力敌的情况。可能是因为兴趣，可能是因为迫不得已，总之，我们和新的敌人是实力对等的。”洛凌淡定分析，甩了甩手中的记事本，“这些人来自于另一个文明，他们的打扮看起来是战士，战斗能力可能很强，对我们这里的科技事物没有惊奇，可是，他们也没有发挥出多少自己的优势。”
    洛凌又指了指盔甲，“他们的防具和武器的确是很神奇，再神奇，也不能让他们不死。”
    可以杀死，这就没什么好畏惧的。
    洛凌的观点是这样，塞耶尔和多米尼克的观点也是。
    一些厉害的对手，仅此而已。
    能杀掉，那杀掉就行了。
    “你说的倒是容易。之前是我们走运，他们踩到炸药了。不然的话……”兰加表情阴沉。
    “不然的话，我们需要另想办法杀死他们。”洛凌淡定说道。
    兰加再次气闷。
    他们不可能引颈就戮，那就只有战斗了。像洛凌说的，想办法杀死他们就是，成不成功的问题，兰加心存怀疑，不是那么自信，洛凌他们就压根没考虑过。
    “有一点，你们注意到没？”多米尼克忽然说道。
    “什么？”塞耶尔缓慢翻着手中的记事本。
    “他们那时候的眼神……”多米尼克沉吟着。
    洛凌和塞耶尔没吭声，兰加则是回想了一下，没想起什么来。
    那时候，那些人的眼神是兴奋，他们野心勃勃地想要做什么，为此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商量。
    那种兴奋到底是为什么，他们是没机会问了。
    而手中的天书，他们也难以看懂。
    相比于找上衡的一群人给衡他们三个提供了许多情报，他们这边就是多了一堆暂时无法解答的疑问。
    但很快，他们就碰到了新的一伙人。
    从火山灰中冲出来的人正在狼狈逃窜。
    他们的模样狼狈，神情惊恐，组成上，有老有少。
    在看到鱼缸车和车内的人后，他们更加惊慌失措。
    洛凌他们第一时间想到了要抓活口。
    “哪个？”多米尼克的问题就像是在超市挑选商品。
    “看起来都不怎么样。”塞耶尔评价。
    “快跑！跑啊！”有人大叫起来，推拉着自己的同伴。
    车内的四人都是眼前一亮。
    说同样的语言，这可是个好消息。
    原本他们还要考虑如何和对方沟通。就是他们要猜测对方的说话内容，或者玩你画我猜的游戏，至少也得找个智力足够的，才能做到勉强交流吧？
    但要是能听懂彼此的语言，对智力方面的要求就降低了许多。
    车内四人，两个弱质女流，一个重伤残疾，一个中年体虚，都不是擅长战斗的人，枪法也都一般。
    但从火山灰中跑出来的人着实不少，他们随便试着打了几枪，总算是在一群人中打到了一个人的大腿。
    其他的人他们暂时也没心情去追，提防着对方杀个回马枪，塞耶尔和多米尼克就将他们打到的人拖进了鱼缸车内。
    他们不准备在此久留。
    这群人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地撒欢奔跑。那个方向可能有什么东西存在。，
    四人不准备去探索，先记下方向，就开车迅速离开了。
    他们对于审问到手的猎物，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