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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7章 冥婚鬼新娘(五)
    卫宁宁再被这么一吹,真的是待不下去了,直接躲进谢令善怀中嘤嘤哭泣,低声说要离开。
    谢令善软玉在怀,也是坐不住,柔声哄着卫宁宁,将她抱了起来,这就要离开了。
    朱陶文脸上浮现了怒色和失望,却又有庆幸。
    王氏是被气得不轻,看着嫡庶兄妹搂搂抱抱,又是面露不屑。
    就是商贾之家,也晓得男女大防,嫡亲的兄妹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开始要知道男女有别,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亲亲抱抱了。这谢令善兄妹祖上是读书人,父亲还曾做过一地父母官,没想到如此不懂礼数。王氏接着又想到了朱陶文打听到的情况。谢令善的父亲辞官回家,跟家人说是自己德行有亏,才辞了官,对外自然是对此缄口不言,找了其他借口。可想想谢令善父亲带着这个庶女回到家乡后,谢家的老太爷老夫人、夫人老爷,都相继过世,家族也败落了,就算这事情和卫宁宁无关,这时的人也要想想是不是卫宁宁八字不好,克到了别人。
    王氏和朱陶文一样,有些庆幸。
    朱陶文看谢令善不管不顾就要走,开口道:“既然谢小姐和我朱家八字不合,有所妨碍,那原本的婚事就此作罢。好歹相识一场,之前资助你的银子也不必归还。之后,你我两家再无瓜葛就是。”
    谢令善心疼卫宁宁,听到“再无瓜葛”,当即点头说好,对朱陶文原来给他的银子,他就没想过归还。事后想起来,还觉得朱家伤到了卫宁宁,他没跟朱家算账,已经是客气了,手中银钱不够,捉襟见肘之时,心中对此多少还有些后悔。
    洛凌看婚事被搅黄了,就淡定从容地跟着谢家两人出了朱家。
    她知道解决了谢令善,朱陶文夫妻暂时就没什么危险,不用她多挂念。她首先要完成的,是报复这对狗男女的工作。
    也是因此,洛凌没注意到,观礼宾客中,有人舒了口气,手握成拳,收紧了袖中。她也不知道,在朱陶文夫妻送走了宾客后,夫妻二人秉烛夜谈,正愁着要再给朱莹雪,也是此刻的洛凌再找个冥婚对象。
    谢令善为了卫宁宁看病吃药,卖了祖产后,在安州府的偏僻地方租了间小屋,平日里给人写字赚钱。谢家为了卫宁宁,耽误了谢令善的科举,但谢令善自幼读书识字,没有功名,学识后来也荒废了,但总能找个账房先生之类的活计,维持日常所需。可谢家落魄后,遣散仆从,卫宁宁没了人照顾,谢令善就只能选一些轻松自由的活来做,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幸好卫宁宁不是脑子有坑,在谢家落魄后,她“犯病”的时间就少了很多,只是总习惯性咳嗽几声,扶一扶额头,少用了人参、燕窝等贵重的东西。
    卫宁宁心中也是有怨的,认为谢家的父子没本事,可离了谢家父子,她又无法活下去,只能在心里面着急,压着脾气。
    谢令善找到了朱家冥婚这个生路后,卫宁宁开心过好一阵。谢令善拿了朱陶文给的银钱,带卫宁宁从那逼仄潮湿的小屋子搬到了安州府的客栈,还找人服侍了卫宁宁。卫宁宁的日常吃穿用度都上了一个台阶。
    现在,谢令善带着卫宁宁从朱家出来,自然是去了客栈。他拿了银钱,请客栈的小二帮忙去请和尚来给卫宁宁念经做法。
    “宁宁,你不要怕,等大师来了,你一定就没事了。”谢令善温柔安抚卫宁宁。
    卫宁宁小声啜泣,心中真的是害怕,彷徨无措地拉着谢令善。
    谢令善心里更为柔软了。
    洛凌看得反胃,但她现在不好离开。
    谢令善手中的钱可不多了,之后肯定要搬出客栈。她要知道两人以后落脚的地方。
    谢令善满腹心思在卫宁宁身上,见小二迟迟不来,心中焦急,想要再找人催一催。卫宁宁却是眨眼都离不开谢令善,这令谢令善左右为难。
    洛凌没再做什么,卫宁宁就只是害怕而已,慢慢也不恐惧了。
    过了一个时辰,小二才带着个光头和尚进来。
    谢令善忙请和尚给为卫宁宁驱邪。
    那和尚的僧衣都陈旧不堪了,头上还有青茬子,不知道是小二从哪儿招来的骗子。他拿了串和僧衣同样破烂的佛珠,含含糊糊地念叨经文,却让人一个字都听不清。念了不过一刻钟,他就说道:“好了,小姐没事了。”
    谢令善觉得这有些敷衍。
    “这一次驱邪十两银子。”和尚张口就要钱,市侩至极,一点儿出家人的气质都没有。
    谢令善只是面对卫宁宁的时候被迷昏了头,对别人可精明得很。卫宁宁这会儿不哭了,他的智商就回来了。
    “大师师从何人?在哪家寺庙修行呢?”谢令善面色不善地问道。
    和尚头上顿时冒出了汗,眼神闪烁,“就在城郊的广平寺修行。”
    “还未请教大师法号。”谢令善仍然咄咄逼人。
    和尚马上回答:“我法号空闻。”
    “胡说!我曾见过广平寺的空闻大师,哪是你这模样!”谢令善喝道,“居然敢冒充方外之人,我这就拿了你去见官!”
    和尚一听,从椅子上跳起来,不管不顾地就往外跑去。
    卫宁宁吓了一跳。
    谢令善顾不上追那个骗子了,先对卫宁宁软言相劝。
    客栈掌柜板着张脸敲门进来,“谢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呢?突然请个僧人到我们客栈来,不是让人误会吗?还有谢小姐……她的病不要紧吧?”
    掌柜眼神充满了探究和嫌弃。
    谢令善立刻猜到,在朱家发生的事情或许已经传开了。毕竟,朱家是安州府有头有脸的商贾,今天又宴请了一些安州府同样有名的商人,安州府做生意的人应该都在关注此事呢。掌柜明显是对他们兄妹不满,要将他们从客栈赶走,赶走之后,说不定还要在朱陶文那儿拍个马匹,讨个好呢!
    谢令善心中顿时有了怒气,先发制人道:“我差了你家的小二去为我请一位高僧来给妹妹念经,他倒好,找了个骗子来!他是不是和那骗子传统了,要来骗取我的钱财?掌柜的又知不知道此事?”
    掌柜可不像那个骗子和尚胆小,闻言就是冷笑,“谢公子这话何其可笑!谢小姐为何要找人念经?”
    “还不是在朱家撞了邪了!”谢令善从来都是百分百相信卫宁宁的话,就是明知她撒谎,也将那些话当真。
    掌柜“哦”了一声,讽刺道:“谢小姐怎么可能在朱家撞邪?谁不知道朱大东家是我们安州府有名的善人,逢年过节,都施粥赠药,还给安州大大小小的寺庙送香油钱,给朱家那位早夭的小姐点了十多年的长明灯。我看,是谢小姐自己不太好吧?听闻谢小姐原来就体弱多病,求医问药多年都不见好,或许就是找错了大夫。”
    谢令善心中大震,暗自懊悔。
    朱陶文是安州大大小小那些寺庙的大金主,那些寺庙要知道他的事情,怎么会给卫宁宁来念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