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凌拿起来一翻，脸都黑了，“你让我以382亿把蒋氏集团卖给你？你开什么玩笑？你知道蒋氏今年上半年的盈利就有多少吗？”
    这太荒谬了！她又不是脑袋被门夹过，怎么可能签下这种不合理的合同？
    克雷格更加不自在了，但好奇心旺盛的他始终没离开，目不斜视，假装认真看电视，耳朵却竖了起来。
    “我现在能动用的资金有限，382是我能开出的最高价了。”时之境耸肩，“反正蒋氏集团对你也没什么用，干脆点卖给我，我就可以将蒋氏集团并入楚家，尽快解决楚泽涛了。”
    洛凌问：“楚老头是不是快死了？”
    “就最近两个月了。”
    任何人要继承楚家，最大的障碍不是其他楚家的小辈，而是掌握了楚家大半辈子的楚董。无论是楚泽涛还是时之境，都会在做完准备工作后，优先对楚董下手。
    当然，蒋牧海那一次，楚泽涛也好，楚鑫也罢，都不敢对楚董做出这么大不敬的事情。
    洛凌恢复冷静，把自己对于合同的看法抛到脑后。
    如时之境所说，蒋氏集团对她其实没什么用。她又不是真的蒋牧海，要好好经营蒋氏集团，但她并不想就这样放弃蒋氏集团。
    “继任人会是谁？”洛凌叹了口气问道。
    时之境笑了一声，“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洛凌认真地和时之境对视，“你选谁当蒋家和楚家的继任者？”
    “有能者居之。这个世界可不是离开我们就不运转了。”时之境无所谓地说道。
    洛凌无奈。这还真是标准的神灵态度。时之境成为花英娘那个位面的四皇子就是这样，登基之后就利落地自尽，也不管失去新皇、没有继承人的国家在此之后陷入了怎样的混乱和动荡。
    “那就由我来选吧。等这些安排好，我才会把蒋氏集团给你。”洛凌说道。
    时之境皱眉，“你受什么刺激了？”
    不久前林素素那次工作，洛凌还跟时之境一样“疯狂”呢，二话不说就和仙界之门同归于尽了。
    洛凌将自己扔到柔软的沙发上，有些疲惫地说道：“我见到秋珺的鬼魂了。”
    时之境一时无言。
    洛凌安静地看着电视屏幕，但完全没注意到电视中的主持人在说什么。
    完成了那么多次工作，有这样的震撼是第一次。
    那个本应该嫁给了外国青年才俊，生一对漂亮混血宝宝的美丽女人死在了青春年少时。她的生命戛然而止，只留下了为之痛苦的亲人。
    不是过去所见的“大事件”，反倒给了洛凌更深的触动。
    她当然明白，无论她做什么，历史都会被改变，有人会因此过得更好，有人会坠入深渊，这无可避免。但她不想要在事后回到神灵殿堂，用上帝视角看到那些变化后，产生自己不够负责的想法。她想要尽可能地做好一个凡人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完成工作就拍拍屁股走人。连她原本寿终正寝的执念，此刻都变得淡薄，因为她在一个位面呆得愈久，改变就愈多。她甚至因此害怕。
    “好吧。”
    洛凌猛地转头看向时之境，“什么？”
    “我说好吧。你尽快找继承人吧。楚家那边，我会延迟楚老头的死亡时间。楚泽涛那里，我建议你准备好法术。”时之境难得心平气和地和洛凌商量对策，“他已经知道自己见鬼之后坠楼的事情了。”
    洛凌傻愣愣地点头。
    她本来就有准备符箓。
    楚泽涛的人生轨迹发生了改变。那个神灵是之后才穿越来的，会不会灵异类的技巧，洛凌吃不准。她画了她能使用的最强符箓，而且不是传承自阴阳先生的法术，是姬老太使用的邪法。
    “我要和他见一见，才好动手。”洛凌提出要求。
    “我会安排的，在你选好继承人后。”时之境回答。
    合同被时之境留在了蒋家，他还要去忙楚家的事情。
    克雷格心痒难耐，在时之境走后问道：“哇塞，你居然为了爱情，不要蒋氏集团了？还要选继承人……你们两个到底要做什么？扔掉公司去环球旅行吗？喂喂，你们现在还很年轻啊，该是奋斗的时候，而不是去二人世界啊。”
    洛凌黑了脸，没好气地说道：“我和他对经营公司本来就没什么兴趣。我是长子没办法，他是身在楚家，不争不抢就会死。”突然心念一动，她问道：“你想要蒋氏集团吗？”
    克雷格懵了，“什么？”
    “我知道你在商业上很有天赋，只是因为身份的关系，没能接手家族企业。你不喜欢家族的束缚，那么，到这个国度来，执掌这里最大的公司如何？”洛凌循循善诱。
    克雷格干笑了一声，“你在开玩笑吗？我只是你的同学和朋友而已，接管蒋氏集团名不正言不顺啊。”
    洛凌说道：“可你有能力。即使名不正言不顺，只要你成为蒋氏集团最大的股东和直接管理人，你就可以自己解决掉公司内外对你的非议。”
    克雷格默然。
    “怎么样，你愿意就接受我们的公司吗？”洛凌又问了一遍。
    克雷格有些心动。他靠在沙发上仰头看蒋家的水晶吊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在他家的地位和蒋牧天差不多，从小就知道自己不会继承家业，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是走和商业完全无关的道路，成为专业人才，比如蒋牧天往艺术方向发展；要么就是进入家族企业，给自己的兄长打工。克雷格选了第三条路，自己开了一家小公司，可那个公司没多久就被自己家族的企业给收购了，原因不是兄弟阋墙，而是家族里面的老顽固们觉得他不务正业，浪费才华，要逼他回家为家族奉献。包括这次家族给他找的结婚对象，也是那些老顽固们出于家族利益的考虑，从门当户对的家族中选出来的联姻对象。
    越是古老的家族，越是有这样的弊病。那些老头们退居幕后，却有着比年轻的新掌权人更强大的力量，主导着家族的发展，掌控着每一个家族成员。
    克雷格想要摆脱家族，但以一人之力，他很难对抗自己那个古老又强大的家族。如果他能拥有了蒋氏集团，他就真的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