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杜修的呢?”上官逸又问。
“也没什么动静。”赤魅说:“凤非夕走后,把他留在京都,他就经营着悦明轩,鲜少外出。”
“够明目张胆。”
那明悦轩明摆着是他的老窝,凤非夕倒是还敢留人经营着,除了各方的联络之外,也是为了打探消息。
不过他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继续留意着,不要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是。”
既然凤非夕留了个尾巴在这,上官逸就好好的利用,否则不是可惜了,又吩咐道:“查清楚凤非夕现在在哪,还有他身边的那个人。”
上官逸一直觉得,莫衍很有问题。
“属下明白。”
南召境内,经过了半月有余的长途跋涉,凤非夕的车马已经进了南召边境。
四季如春的气候,哪怕是夏季里也少了些炎热,这让凤非夕的身体舒服了一点。
莫衍在马车里铺了好几床棉被,凤非夕躺在上面十分柔软,哪怕是这一路走的都是小路,少不了颠簸,确也没让他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听着马车外的鸟叫,凤非夕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有没有好点?”莫衍像是哄孩子一般,半跪在他的身侧,从特制的箱子里拿出水壶,倒了一杯水,水温不凉不热的刚刚好。
凤非夕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眨了眨眼,这一路上莫衍的照顾无微不至,就连热水都想到了。
每隔一段路就会下车烧点热水,然后放到水壶中用围了棉絮的箱子保温。
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感觉到嗓子不那么干涩了,才道:“到了哪里了?”
“南召边境,天黑前就能进佘城了。”
佘城,城外一座蛇山,而且有很多大的蟒蛇,所以得名。
“哦。”凤非夕淡淡的应了声,低低的呢喃了一句,“已经离开东辰这么久了。”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莫衍听,又或者是心里的那个人。
手肘撑着身子,莫衍见状忙扶住他,“你想干什么跟我说就好。”
将人扶着坐起来,又拿了软垫给他靠着。
凤非夕唇角溢出一抹淡淡的苦笑,若不是莫衍,他怕早已经死在了东辰。
他又想,如果他真的死在东辰,那日悦明轩君悦看到的是他的尸体,她是不是会难过,是不是也会为他哭一哭。
那样的话,她就不会说出那一番决绝的话来吧。
思及伤心,牵动了他的心脉,一股腥甜又钻出了喉咙。
“咳咳!”
“非夕。”莫衍吓了一跳,一边拿着绢帕帮他擦拭嘴角的血渍,一边帮他顺气。心疼的劝道:“你这又是何苦,既然已经离开,已经决定放手,为何还要去想她?”
凤非夕不语只笑,离开,放手,可是就能彻底忘了吗?离开不过是自己的懦弱,逃避。
因为他不敢再看君悦与上官逸相亲相爱的样子,不敢再看君悦那般维护上官逸而对他露出的憎恶的眼神。
是的,那眼神是憎恶的,仅管只是那么一闪而逝,他还是捕捉到了。
他离开东辰,不外乎是怕继续下去,他控制不了自己,再做出什么事,让他跟君悦之间闹得不可开交,越走越远。
他想这样离去,还能留下一丝丝的好感,就算是可怜他也好,起码君悦不会忘了他,他日再见,也还能顾念着旧情,谈笑风生。
仅管这可能是他的一厢情愿,可有点念想也是好的,不至于让他往后的生活那么难挨。
因为,他即将面对的,是豺狼虎穴。
“停车。”虚弱的声音自口中发出。
莫衍怔了一下,轻声问道:“你想要做什么,跟我说,我替你去做就是。”
凤非夕摇摇头,“我想下去看看。”
莫衍皱眉,想说你的身体不行,但看见凤非夕掀开车帘望着外面的样子,终究是没忍心拒绝。
“那你等我。”他说,对外面吩咐道:“在路边停车。”说着卷了一床棉被,下车去了。
不多时,再回来,凤非夕已经自己穿好了鞋子,莫衍扶着他下了马车。
路边的一块草地上,已经铺了被子,点了炉火,还摆放了两盘小点心。
“谢谢!”他说,莫衍总是这么细心。
这段日子,他总是昏昏沉沉,就没见过阳光。哪怕路遇客栈,也是夜幕了,总是被莫衍抱着进房间,天蒙蒙亮的时候又被他抱上马车。
这乍一自己走路,脚都有点不会动了,要不是莫衍扶着,只怕要摔跟头。
“给我煮盏茶来吃吧。”他说。
在被子上坐下,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晃得他有点头晕,可他仍旧看着。
让本就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孔,显得有些飘渺,瘦弱的身子在宽大的斗篷的包裹中,更加的弱不禁风,好像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了一样。
莫衍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这副样子,心犹如瞬间掉落了万丈深渊,惶恐的一把抱住他。
“莫衍。”这一个拥抱太突然,撞得凤非夕趔趄了一下。
“你若不开心,就说出来,别这么压着自己。”
只是一瞬间,莫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过唐突,幸好随从都遣散到一旁去了,不然真的会给凤非夕的前路造成诟病。
怀中人的身量让他心疼,尽管很不想放开,但也还是收回了手。
凤非夕知他心中所想,迟疑了片刻,抓住他的手,“莫衍,你其实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就算不能回应他的感情,不可否认的,莫衍也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人。
“我渴望站在你身边,但我不会让你因此遭受非议,只要能给我一个位置,让我站在身后守着你就好。”
“不委屈吗?”凤非夕说,这是他第一次,也是他们第一次如此开诚布公的谈论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
莫衍一怔,随即也明白了,凤非夕这是要在进京前,把从前的自己埋葬掉。
意识到这一点,他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但都不是他能控制的。索性也不想了,直言道:“守着你怎么会委屈。”
“是为了使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