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泉谷离漠城并不远,也是个三不管的地带。只是地理环境比较特殊,北面是高耸入云的冰山,南面是树木葱郁的原始森林,东面和西面各是一条河流,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将冰泉谷夹在中间。
而谷中人一向低调,倒也成就了这一片世外桃源的清净之地。
也正因为如此,谷中呈现一面四季如春,一面只有寒冬的奇景,与逸王府的人工梅园完全是两回事。
冰泉谷的谷口,设立在冰山脚下,这也是天然的保护,给出入谷中增加了不少困难,这也是为什么冰泉谷有那么多的珍稀药材,却没人敢乱打主意的原因之一。
“二位公请。”
一入谷口,有下人拿了狐裘大氅给三人穿上,又迎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雪橇。
三条通体雪白的雪獒立刻撒欢的跑了起来。
君悦是最爱雪的,前世就喜欢冰城的雪景,但因为身体的原因,从来也没去过滑雪场玩,所以坐在雪橇上她无比开心。
大约一刻钟的功夫,雪獒慢慢的停了下来,穿过一条满是白雪的羊肠小路,过了一个月亮门,眼前便是一片春光。
凉亭假山,百花争艳,蝴蝶翻飞,真是美不胜收。
尤其是空气中夹杂的淡淡药草香,闻起来真的是特别舒心。
君悦不由得惊叹,“阴阳两极。”
“君公子果然见识渊博。”
君悦淡淡的扯了下唇角,现代的时候,听说过一处大海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一面是冰川,一面是海水,一面只有冬天,一面四季如春。可她并没有亲眼见过,没想到古代竟然能见到更加神奇的景致。
进了主楼,冰倾笙让人准备了饭菜,想让他们先用了饭再去休息一下。谁知道饭吃了一半,便有下人匆匆来报,说冰玉壶又吐血了。
君悦当即放下筷子,“冰谷主,看病要紧。”
冰倾笙见君悦这么说,感激的点了下头,带着他们去了冰玉壶的闺阁。
“谷主!”冰玉壶的贴身婢女见到他们,忙行了个礼。
“小姐怎么样了?”冰倾笙问。
这一问,小婢女眼睛立刻红了,“小姐她刚吐了一口血块,已经,已经……”
“住口!”冰倾笙推开门,直奔冰玉壶的窗前。
“玉壶,玉壶,哥哥回来了,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哥哥,哥哥带了神医回来,玉壶——”
君悦和墨遥跟着他进了屋,便见冰倾笙抱着一个女子的身子不停的摇晃。那女子消瘦如骨,脸色惨白就像是太平间的尸体一般,双目紧闭,眼角还挂着一滴泪。
“谷主,小姐说了,请您不要伤心,下辈子,她还投身冰家,做您的妹妹。”
那婢女走进来,跪在冰倾笙的脚下一边哭一边说。
“君悦,我们来晚了!”
墨遥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在君悦的耳边说道,语气中尽是失望。
君悦没作声,她走上前,伸手探了下冰玉壶的鼻息,又探了下颈动脉,这个动作引起了冰倾笙的注意,“君公子!快把小姐放下。”君悦说着,手臂朝后一伸,“给我针。”
墨遥怔了下,立刻拿出针包给她。
她抽出一根长针,对着冰玉壶的百会穴刺了下去。
冰倾笙见此,颤着声音问:“君公子,我妹妹还能活过来?”
“小姐并没有断气,只是淤血堵住了喉咙造成大脑缺氧导致的休克,不过也很危险,要是不及时救治,淤血堵塞时间太长或者顺着气管冲进肺部,那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说完见冰倾笙还是一脸懵的站在那,君悦伸手将他往旁边推了一下,“假死,哎呀,你就当是昏迷好了。”说完招手叫来墨遥,“帮我扶着她。”
墨遥二话不说,便在床边坐下,用上半身撑住冰玉壶的。
君悦两指在冰玉壶的喉咙处轻轻滑动了一下,摸到了淤血阻塞的地方,又以银针刺血。
噗!
一大口鲜血从冰玉壶的嘴里喷了出来,还夹杂着暗红色的血块。
紧接着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君悦拔了针,示意墨遥把她方平。
“好了,赶紧给她收拾一下。”
冰倾笙一步跨到床前,握住冰玉壶的手,“玉壶!”
“哥!”冰玉壶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的画面从模糊到清晰,“你回来了!”
“你怎么样?”冰倾笙问,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我没事,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哥哥一面。”冰玉壶说,目光看到床边的君悦,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哥,这位公子是?”
冰倾笙这才缓过神来,急忙站起身对着君悦鞠了一躬,“多谢君公子出手相救。”
“冰谷主客气了。”
冰倾笙又对冰玉壶道:“这位是神医君公子,哥这次出谷就是为了请君公子来给你治病的。”
“原来是君公子。”冰玉壶闻言欲起身,却因身子虚弱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不由得苦笑一声:“请恕小女子无法起身道谢!”
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己领口的衣襟微敞,不由得脸一红。
“小姐不必多礼。”君悦安抚的摆了下手,“刚才为救小姐多有得罪,还望小姐不怪罪在下冒犯就好。”
这个时代女子的名节很重要,瞧冰玉壶的样子,就如同她名字一样,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
“君公子言重了。”
冰玉壶咬着唇,不好意思的偏过头,这让君悦不知该如何继续了。
墨遥见此,适时的出来打圆场,“你们就别在这冒犯来冒犯去的了,还是赶紧瞧瞧,玉壶小姐到底得的什么病。”
“对对对,还是请君公子先为舍妹诊治。”
说着,让人搬来了一把椅子,冰玉壶的婢女拿出丝帕,垫在了她的手腕上。
君悦也不再言语,立即坐下把脉。
冰玉壶的手腕瘦的只剩下一层皮了,冰凉脉弱,探起脉象属实有些困难。
君悦浅按深取,好半天,又换了另一只手。
她十分仔细,眉头随着脉象而微微的变化,时而蹙起,时而微挑,冰玉壶躺在床上,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病了这么久,大夫见了不少,大多是中年以上的老者,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年轻又这么认真的。
尤其是手腕上传来的她指尖的温度,温暖了她冰冷的身子。
让她早已不抱希望的心再次跳动起来,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没来由的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