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板下面发出了“咚咚咚!”地敲响声,很快,墨黑的水面上冒出了一团脏兮兮的头发,面孔上下全是黑泥,看着十分可怕。
我站在船舱里面,下意识的往船仓方向缩了回去,身躯不停的在瑟瑟发抖,额头上全是斑斑汗珠。
整条船只都在摇摇晃晃,漆黑中视野一片昏暗,除了那张惨白的脸庞,什么也看不见。
过了半秒不到,船只就开始往下沉陷,我迷迷糊糊的看着前方那片血肉模糊的脸庞,浑身的皮肉都在发麻,双腿根本无法动弹,就好像整条船板上涂满了一层粘乎乎的胶水,把鞋子垫都沾得死死的。
几秒过后,水底下突然间发出了无数婴儿的哭泣声,把整条河面都闹得嘈杂一团,回荡在那片若影若现的虚空里,仿佛充斥着诡异的生命体。
水面上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我伸出一个脑袋,看着那团被墨水给彻底染黑的平面,就像一面被施了魔法的镜子一样。在夜色下,在黑暗里,倒映着自己那张丑陋又恶心的脸庞。
我当时看见自己的脸,好像变得格外陌生,怎么看都好像不是自己一样。
盯着水面看了好长好长时间,不知不觉,那水潮慢慢的退却了下来,水位越来越浅。而我自己站的这条木船,也在开始慢慢往下沉陷。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正要往后退步的时候。
忽然间,整条河沉得只有半米不到的水位,视野里能清清楚楚的看见水底下那些被沙石压满的黑色水草,缓缓在底部漂浮来,漂浮去。
当彻底平静下来的一刻,我鼻子里闻到了一股怪异的血腥味,这种味道只有在墓穴里才闻过,血液都凉透了。
当时自己感觉到很害怕,很害怕,就感觉到周边一切的一切,包括所有的空气,全部被一层凉飕飕的气息给冰封成一片雪山,把皮肉都给彻底麻木了。
这一刻,自己的心里只感觉到十分闷热,即便是东张西望的四处看去,也没有看到在水底部,哪里有鲜血在漂浮。
但是这虚假的一幕,很快从那份幻觉里清醒过来。四面那凄惨的婴儿哭泣声,再一次的从四面八方猛烈的袭来,深深的刺进了耳膜里,脑海中只感觉到诡异的声响在不停的回荡。
那一口一个妈妈,一声一个父亲,好像在用它们的心脏在呼唤一样,全是娇气的小孩子声音。
也数不清有多少个灵魂,更看不见有多少具尸体。但却能感觉到,这些婴儿的尸体,就在自己的身边。
可眼前却是空荡荡的一片,不仅仅是什么也没有,而且还到处都是诡异的气息。看来看去,只剩下内心的孤独与恐惧。
再我回过头去的那一刻,见船板上的那双血淋淋的手,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团深红色的手掌印,抹在了船桨的两边支架上。
我深呼吸的一口气,再次从水面上望着下面那深不见底的泪草,面如死灰的平静,到处都是空落落的,并没有感觉到哪里有灵魂的呼唤,正在四面徘徊。
但是,这一切停留的时间太过于短暂。就在那接下来的一秒内,怪异的事情,终于可怕的呈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中。
一望无际的水面上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漂浮起了一具具数也数不清的尸体,面色都是苍白苍白的,体格最大的也只不过有西瓜般大笑,头部就像一个拳头一样,眼睛都看不见。
我惊慌之下,手拿着船桨,慢慢的往那水面的方向滑动过去,速度很快。就在把整条几乎快沉陷的船只划到水泊中央的那一刻。
水面上那浮出的一具具尸体,正在拉开那憔悴的脸庞悲伤的哭泣。
这些婴儿,有男孩有女孩,甚至还有些,只不过是刚出生不久的小孩,漂浮在水面上时,那短小的躯体上都是鲜血淋漓的,还有些婴儿,连脖子四肢都看不见。
当我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立刻划着船,拼命的朝着岸边的方向行驶。
可这艘船忽然间就像被水草给缠绕住了底部一样,无论怎么去摇荡双桨船都没有丝毫的移动半步。
当水位完全潜入一个临界点时,那些婴儿的尸体都平躺在了细小的沙石上,有些在泥团里,有些的躯体隐藏在黑色水草的中间。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清楚。
但此刻唯一的一个问题就是,那些婴儿应该是来报仇了。
尸体上下已经完全浮肿加上干枯成泥,这一眼望去,看着好像有几百年的历史,部分白骨已经从皮肉里完全显露出来,看着不仅仅十分可怕,而且还有一种纸糊娃娃的感觉。
我当时心中特别颤抖,想着要不是在另一个时空,怎么可能会被这些孤魂野鬼也缠住,而且还只不过一群小鬼而已。
可即便如此,自己还是顾着勇气,浑身用力的在摇动着船桨。
此刻间,船只不仅仅没有向前移动半步,水面上那些怪异的尸体开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双双绿色的目光仿佛夜色下朦脓的微星,在冲着你不停的冷笑。
可天无绝人之路,我在看着那些眼睛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太爷爷之前所说过的,金色鲤鱼的眼睛。
没错,只要有这些眼珠子,放在任何一具婴儿的尸体上,它们的浑身就会慢慢的开始腐烂,腐烂成一堆黑色的泥土。
可水底下大多都是死水,不要说是金色鲤鱼了,就连一条蝌蚪都没有。里面除了脏兮兮的水草之外,剩下的就是那些随时都会要你性命的水体粽子。
木船舱里,已经有大量的水液从脚底下溢出来,整条船就好像被石头给砸穿了似的,不断的在往下沉陷。
自己也感觉陷入了一团急流不止的漩水涡,把浑身的皮肉都慢慢开始搅烂,体内的五脏六腑都感觉在剧烈的挪动。
同时,一只小手从船头上摸了过来。手背手心都染得红红的,那惨白的指甲凸出好长一截,五指整张开,慢慢的压到了船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