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一天起,就在也没有看见过母亲。十年后,有人突然告诉了她的死讯,还是父亲过去给她立的墓碑。
据说她是在一个垃圾站里死的,在外面乞讨了十年,身无分文,最后冻死在了垃圾边的一个水沟里。
死的时候身上就只剩下一件薄衬衫,手里拿着最后半截还没有啃完的白面馒头。
路人看见之后,立马拨打了120,可为时已晚,来的时候,心脏早已经停止了跳动,躯体都已经发干了。
医院打电话过来,让我们去给他办后事,这会才赶去的城市。
那一天,父亲也开始没有钱。他每天喝一杯酒,就会烧掉之前买的一本风水书。嘴里每天都会嘟嚷着:“曹八海是个骗子,是个骗子……”
当自己提着胆子去问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总是会大发雷霆,严重的时候会抄起搬砖朝我这方向扔过来。
我也没有在去跟他问那件事情,反正那时候他一无所有。家里但凡值钱的东西都被卖得一干二净,那一过就是二十年。
到了新世纪的时候,父亲还是那倒霉模样。我也开始继承了他的风水事业。
几天后,父亲突然大病一场,躺在床上告诉我,以后道士的话不要相信,遇见就直接弄死,不要手下留情。
那是他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那几天我都没跟他聊过,随后就病死在了床上。但看那样子根本就不像是病死的,身上不少伤口,像是被人给弄死的。
但医生来检查的时候,总说是病情没有及时得到治疗,因此错过了最佳时机,现在只能帮他处理一下后事了。
医生的话怎么能随随便便相信呢,就算让你动个手术,那都是小题大作,无非就是想赚钱罢了。
能吃药解决的问题,他总是会让你先照个x光片,然后七七八八的一大堆费用。
而且事情过后,当时我第一个怀疑的人是王勉,而不是曹八海。因为曹八海都已经几十年没有见过面了,但王勉那是天天都能看见他那张恶心的笑面虎。
但我现在再次看到眼前这张照片时,才回想起二十年前的曹八海,那会看着他并不像是个坏人,来家里的时候,还给了我不少糖果。
说起话来都是客客气气的,也就只见过那一次面,仅仅只有一次。第二次的时候只是在父亲电话里听见他的声音。
现在回想起来,在看到眼前这张照片。突然感觉到曹八海是个危险人物,也许之前埋葬的那个尸体,就是曹八海的尸体。
难怪曹九州会这么生气,原来是他的父亲。
如果这张照片里面的内容是真的,那父亲就是被曹八海给害死的,也就是说,曹九州是我的杀父仇人。
心头一阵怒火由此而萌生,我开始慢慢惧怕这里的宅子,因为我看见了曾经父亲的自己。
我紧紧捏着手里的照片,放进了钱包里,在继续搜索那钱包时。里面还有一卷录像磁带。
磁带很大,是老式收音机专用的磁带,当然现在的复读机一样可以使用。
好像曹九州住宅里的客厅桌子上,就刚好放了一台老式的录音机,俗称:二筒炮!
我拿着手里的磁带,带着一丝疑惑,从后门绕过廊道,来到了客厅。
来到客厅的时候,已经是空无人影。我走到客厅前,慢慢坐下来,把录音机拿到手里,将磁带放入了里面。
打开录音机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两个人的对话,声音都很熟悉,一个是父亲的声音,另一个好像是曹九州的声音。
“老弟呀!帮忙立一个风水吧,就按照那本古书里的,工人随便你调用。”
“这风水可是立碑的禁忌,你可要想好了,可没有回头路给你走。”
“哎,老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呀?你就放一万个心吧,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可别来找老子,老子可不认账!”
“你放心吧老弟,你怎么说,工人就会怎么做!一切的一切都按照的你标准来。”
“都没什么问题,只是缺少一块玉碑,玉碑后门要洒满白花。”
“哎呀,这可不好,这大半夜的,上哪找玉碑啊,就算现做时间也赶不过来呀。”录像里的这一句话,是其中一个工头说的。
“什么?没有就给我去弄,去找,二十万给你够不够?一小时候我要见到玉碑。”这句话是曹九州说的。
录像到这里,就已经没有声音了。而且声音听起来好熟悉,好像就是自己曾经说出来的话一样,怎么突然之间,变成父亲说的了。
当录音停止后,头皮感觉到一阵麻木。这回,突然有一个老人的声音在我后面响起:“怎么样,你父亲当年就是在这里立碑得了一场大病,回家之后,便不治身亡了。”
我一回头,见之前的那个包工头就站在后面,面色沉重,目光有些深沉的炙热。特别是下巴那一条白胡须,透露了几分沧桑感。
“你怎么会在这?”我问道。
“我就来看看你还好吗?你是石头的儿子吧?当年我见过你父亲,就在这个地方,也就在这个时间点。”
包工头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犹如滴水落石般的渺小,也许他连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跑到包工头面前,两手牢牢抓着他的胳膊:“你快告诉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包工头摇了摇头,说道:“这我不知道,因为我自己也已经死了哈哈哈……”
“因为我自己也已经死了!”
“因为我自己也已经死了……哼哼,哈哈哈!!!”
包工头面孔之上涌现着阴险般的笑容,边笑着眼皮子不停的朝天翻滚,额头上那一条一条紫青紫青的鱼尾周围,看清了墨绿的脸——灰绿绿的像一张风吹雨打过的纸。
很快,他的身体开始变成半透明形态,慢慢的消失在了空气中。
我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掌,朝那道若隐若现的白体突然摸去,几滴玉米般大小的水珠滴落在了掌心上,带来一阵酸透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