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正好碰到周末，塔内的游客极多，我被林少棠牵着上了一层就累的气喘吁吁，他说要背我上去，想了想到底还是拒绝了，主要人实在是太多了，就算他不要脸，我还是抹不开面儿，于是单独出了塔坐在北广场的咖啡店里等他们。
    因为毕竟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偶尔或许会分开走，林少棠上午的时候给我重新买了一部手机和新的电话卡，我坐在咖啡馆拿着手机，几个月都没有碰过这小东西现在竟然不会玩儿了。
    我微微蹙眉，长时间不玩儿手机已经让我对手机的依赖性没有那么大了，一时拿着手机竟然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半晌，突然想到上次还是在边城的时候随医生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算着也有好多天没联系干爹干妈了，于是拨了过去。
    “喂？哪位？”干妈的声音听起来不错。
    “是我，莎莎。”
    “哎呀，莎莎啊！你这几天身体好点儿没有啊？几天了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你们那儿冷，穿厚点儿！”干妈瞬间更加精神，开始一个劲儿嘱咐起我来。
    “我们现在已经不在那儿了。”
    “那你们去哪儿了？”干妈惊讶地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不过林少棠也没说过不许往外说位置的话，想来应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于是我就说出了口：“我们现在在西安玩儿呢。”
    “哦哦，那就好，那个，让小林接个电话，我跟他说两句。”
    我抬头，一眼就看到了林少棠和随月生正往这边走着，林少棠手里举着两个棉花糖，笑的像隔壁村子里的二傻子。
    “他在广场买东西。”
    “那行吧，下次再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顿了顿，看到林少棠被两个看上去年纪不太大的女孩子给截住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暂时不回去，我们的路线还没走完，正在路上。”
    “唉想你啊，不过难得有这个机会，那就祝你们一路顺风。”
    “嗯，谢谢妈。”
    我笑着挂断电话。
    ……
    因为被搭讪，林少棠耽误了一小会儿时间，绕开那两个女孩子的时候就看见隔着一扇玻璃窗的我单手撑在桌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说不清的情绪，但是没来由地就让林少棠有点儿紧张和兴奋了起来。
    进咖啡店的时候随月生看到马路对面不远有个宠物店，交代了声就过去了，林少棠推开门走进来，看到我的面前摆着三四杯奶茶。
    “怎么喝这么多？”
    他有些讶异，也担心我肠胃不好再拉起肚子来。
    “都没喝完。”
    我风轻云淡地递过去一杯：“你尝尝，挺好喝的呢。”
    他吸了一口，一口甜腻的带着些玫瑰花香的顺滑奶茶就顺着嗓子流进了胃里，玫瑰花味儿太重，他有些不喜欢，但是却噙着我用过的吸管不肯放开。
    “还有这个，也好喝。”
    我又递过去一杯，他看着那白色纸杯上写着的“茉莉花奶茶”几个字皱了皱眉：“怎么又是花？”
    “还有这个和这个。”
    我把杯子的标签全部转了过去，一杯是樱花、一杯是栀子花。
    林少棠果然有些发懵：“你什么时候喜欢花茶了？”
    “没有啊。”
    正说着，服务生突然再次走了过来，又是一杯奶茶，放在我的面前后笑道：“这杯是鸢尾花味的奶茶。”
    我笑笑接了过来：“谢谢。”
    服务生走后，他才觉得有些不对：“你跟他笑什么？”
    “礼貌啊，难道你喜欢看我天天摆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的，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
    就是干嘛要笑这么甜呢？太招人喜欢了怎么办？
    我没等他回答，淡淡地偏过头，继续往外看去，广场正对面就是大雁塔，现在更像一座“人塔”。
    我的脸颊被红裙子映得粉嘟嘟的，没那么苍白了，看上去多了几分生气。
    自从上次从医院出逃，我从曾经一个充满生机爱耍小聪明的话唠变成了体质孱弱，迟缓、阴郁且没有生机的人，但现在我的眼神明亮，甚至嘴角还带些难得的笑意，温柔恬淡，不像曾经那般美的太带攻击性，眉眼间褪去了稚嫩的狡黠，只剩下了些安稳舒心。
    更加迷人了。
    “您好，这杯是桂花奶茶。”
    服务生不多久就再次过来了，又是往我面前递了杯奶茶。
    我放下手中的鸢尾花奶茶，无奈地笑了：“替我谢谢你们老板，但是真的喝不下了，别都给浪费了。”
    服务生没说什么，笑了笑就离开了。
    我拿过桂花奶茶打算尝一尝，却一把被林少棠夺了过去。
    那奶茶纸杯后贴着一个便签，他扯了下来。
    ——看到你发了半天的愣，想不到什么样的花可以配得上你这样美好的人，调完每一杯花茶都觉得不满意，才突然反应过来，所有花在你面前都是失色的。
    “啧，恶心。”
    他心里直冒火气，觉得这直白又热烈的每一个字眼都十分的刺目。
    但他紧接着看见底下还有一句注释。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一把就把便签团皱扔进了垃圾桶。
    看着他满脸愠色，我怔怔地问：“怎么了？上面写了什么？”
    他有些焦躁不安，脱口而出道：“他说你长得丑，想让你多喝点儿奶茶拉肚子。”
    我愣住了：“我……很丑吗？”
    这下轮到林少棠有些不知所措，我当然不丑，他只是在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状态下下意识地给对方安了一顶不好看的帽子而已。
    “丑你还看。”
    我白了他一眼，闷闷不乐地转过头。
    他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火了，经过这次的经历，他也反思过自己曾经逃过幼稚的强制性依赖，不允许我跟别的男人又过多的接触便是其中之一，那样的压迫对于我来说反感而抵触，他不想再让我对他的印象再次打回从前，于是他突然变得懊恼，焦躁，敏感，还痛苦。
    他希望我被这个温柔以待，也希望我能看到这个世界的温柔，可是真的做起来的时候他才知道这要比想象中的困难很多，他害怕我被这个世界的温柔乱了心，丢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