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琰默了默。
他娘什么时候那么有规矩了?
他怎么不知道?
王林仙是乡下的女人,却是个独生女。
当年谢亭也只是个穷书生,王家接济谢亭,就把王林仙硬是许配给谢亭。
后来谢亭高中,虽然有些嫌弃王林仙没有共同语言,但不嫌糟糠之妻也是读书人的品节,这些年谢亭也就这么过来了。
反正王林仙,好,算不上好,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谢亭醉心学术,并不是喜欢弄权的人,在朝堂里呆了半年,因为身正清流,谁拉拢都不站派系,所以就被边缘化到顾县这样的小县城。
曾经的满腔热血被现实熄灭,谢亭也明白过来,他会读书,但不代表他是适合政治的人,于是带着王林仙在顾县安稳的呆下来。
不求政绩,只求安稳。
第二年,就有了谢景琰的出生。
王林仙这一辈子是真没吃过什么苦。
之前在家里,养着是独生女,后来嫁给了谢亭,上无公婆,下无妯娌,要多自在多自在,什么事都是自己做主。
所以谢景琰一听到夏秋说,要去给自己那娘请安,第一个想法是他娘什么时候那么有规矩,第二个想法就是,这个时辰……鸡都是刚刚起来,他娘真的起来了么?
。
夏秋收拾妥当,淡然的到了前院。
王林仙果然还没起。
谢亭已经上县衙做事去,主卧里就只有王林仙。
谢家养了五六个下人,谢景琰那儿本来只有一个,现在夏秋嫁过来,王林仙就又多拨过去一个丫环、小梅。
这一路过来,小梅在前面带路,天蒙蒙黑,前院一点动静都没有。
摸黑走路,小梅心里都有点怕,只是她脚步缓了点,回头看身后的人。
夏秋气定神闲,像是一点都不怕的样子。
“夫人,少夫人来给您请安了。”
小梅上前去敲了敲门。
“噢,知道了。”屋里面传来回应,偏屋的婆子们听到声响,忙过来推门进去,服侍好王林仙穿着打扮。
好好个早上,天还没亮,灯笼就点上,整个宅子忙上忙下,鸡飞狗跳。
真是好一通忙活,夏秋也在门口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
王林仙总算是收拾好了。
“进来吧。”王林仙想着自己见过的那些的贵夫人,突然有点懊悔,应该一早就点上一些熏香的。
她记得自己在京都的时候,去那些贵妇人的家里,哪个都是进屋先看到熏香,然后是帘子,影影绰绰的看过去,随后才是贵夫人雍容华贵的靠坐在软塌上,一个剪影都是那么高贵。
只是现在,她努力端出那种贵妇人的架子,可是一没有珠宝翡翠点缀,二没有仆从簇拥。
画虎不成反类犬,说的就是王林仙这样。
夏秋进了屋子,小梅跟在她身后,两人进来就看到,王林仙靠坐在那软塌上,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偏生脖颈还扯得长长的,一手撑着脸,像是要把自己的脖子拽得长出银河系。
“今个儿倒是挺早。”王林仙拿着架子,翘着个兰花指,慢悠悠的看来一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