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冉回村,愣住。
列崸村本是蛇兽族部落建设最好的村寨,家家户户都配上了砖石房,但此刻呈现在艾冉眼前的,却是一片废墟!
放眼望去,荒无人烟。
她才离开不到三日,村寨就大变样,熟悉的村民都不知所踪。
“小冉——”
艾冉闻声转头,见一只浑身脏兮兮的小雌性从一堆乱石里钻出,奋力奔向自己,若不是声音可识别,艾冉都不知道她就是阿娓。
阿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地抱着艾冉,“小冉,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嗷呜……”
花白的小猞猁兽也灰不溜秋,就像被人遗弃在垃圾桶里的脏皮球,见艾冉以后,似乎也得到了莫大的宽慰。
“呜呜……”
它顶着脑袋,委屈地蹭着艾冉的腿。
“怎,怎么了?”
艾冉一边整理蓬头垢面的阿娓,一边着急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嗯?列崸村的村民们呢?都去哪里了?伽蒂尔呢?是不是其余六个村寨又合起伙来欺负列崸村了?”
“村……村寨……大家……家……”
面对艾冉一连串的问题,情绪激动的阿娓,除了哭泣和哽咽,根本表达不清什么。
“没事。”
艾冉见阿娓说不清,不再勉强,也不给阿娓施加压力,她轻抚了一下阿娓的后背,然后转身往邳堽村的方向走。
“我去找兑长老。”
不等艾冉走两步,阿娓快步追上,并一把拉住艾冉,她用力地摇了摇头,指着相反的方向道,“那……那里……大家,都在西山头……”
艾冉听到“大家”二字,立即明白过来,不是一个村寨的事,是整个蛇兽族部落都遇到了问题!
“快……”
阿娓小声催促,一脸紧张,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拉着艾冉快步往西山头的方向跑。
……
随着艾冉的到来,蛇兽人们纷纷从幽闭的山洞里钻出,有的因为身受重伤而无法化人形态,只能探出一个蛇兽头。
不同的兽人,都有着同样疲倦和警惕目光。
“是小冉!”
喜婆率先认出,大声呼喊,“是小冉回来了!大伙儿都别怕,是小冉!回来的是我们蛇兽族的人!”
阿六婆闻声探头,婆娑昏花的老眼用力地揉了好几遍,却始终看不清跟前的面孔,“是吗?是小冉吗?真的是小冉回来了吗?”
“阿六婆……”
艾冉见那双泛白的眼眸,心脏“咯噔”了一下,她知道蛇兽人的视力不太好,但阿六婆的这双眼睛,怕是……
“是小冉!我认得声音!是小冉的声音!”
阿六婆喜极而泣,在阿娓的指引下,阿六婆跌跌撞撞地上前,摸到艾冉以后就紧紧地抓着,情绪激动,“回来了!回来就好!我们蛇兽族有救了!”
西山头离蛇兽族部落不到百米,本是部落的后山,兽人们闲来无事才会来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他们续命的根据地。
因为没有支撑的力量,他们离家这么近,却不敢回去居住,只能躲躲藏藏,等待合适的机会。
随着艾冉的到来,一片死寂的西山头,瞬间又沸腾起来了,兽人们将艾冉视为部落的希望,举手欢呼。
“列崸村的村长回来了!太好了!”
“我们有救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
她是七村领袖之一,但只有她具有独特的村长头衔,那本是长老无奈之下的“客套”,如今却成了整个部落的希望代名词。
“快!快带她进去!”
随着一名兽人的高声提醒,其余兽人们纷纷上前,他们簇拥着艾冉,往一个阴冷潮湿的山洞移动。
山洞很窄,空气不流通。
进洞以后就很难受,整个都是黏糊糊的感觉,说不出的压抑,潮湿的空气里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和伤口溃败的怪异味道。
兑长老正虚弱地躺在角落,面色苍白,不省人事。
“小冉你不知道,在你离开后不久,忽然来了一群流浪兽人,他们趁我们不备偷袭了我们,烧杀掠夺……”
喜婆回忆,惊恐犹存。
“留在西山头的都是相对伤的轻的,大部分都躲到山里去了,他们都受了重伤,根本化不成人形,没法在战斗了。”
“我们蛇兽人在冬季的战斗力本就不高,身体吃不消,忽然来了那么大一帮流浪兽人,我们真的……真的扛不住……”
“当时很乱,又是大半夜,根本看不清谁是谁,什么兽人都有,他们逮着我们年轻的雄性就杀,逮着雌性就抢……”
“他们数量惊人,我们根本扛不住,我们的雄性们都受了伤,最后无奈之下,长老下令,组建了一只雄性护送队伍。”
“遭突袭,部落是守不住,我们只能放弃,选择撤离,西山头是距离部落最近的一个点,山上还有很多受伤的同伴。”
“那次以后,那些流浪兽人还陆陆续续地来过几次。”
“长老是我们蛇兽族部落的代理领袖,他不能出事,撤退的时候,我们让他先走,保存蛇兽族的力量,可他就是不肯,他是作战到最后的雄性,现在……”
兽人们一边述说当时的情况,一边看着不省人事的兑长老,心里难受至极,尤其是列崸村的兽人们,非常惭愧。
当初还以为兑长老会率先牺牲他们,拿他们垫底,谁知真遇到事的时候,他都一视同仁,保护着每一个族人,拿自己当盾牌。
艾冉听到这里,心里也五味陈杂。
不久前也以为是兑长老趁着她离开在搞事,怂恿其余村寨欺负列崸村,没想到他才是为守护做出最大牺牲的人。
“长老怎么样了?”
艾冉一边询问情况,一边走向兑长老,他垫着的草垫,冒着一股浓郁又潮湿的霉味,不等艾冉靠近就扑鼻。
分不清是山洞里渗出的山水还是兑长老身上的血液。
“长老伤得很重,昨儿个还清醒了一会儿,现在一直昏睡着,估计要熬过冬季,待到来年开春,才能有所好转。”
喜婆介绍道。
“为何不让长老去冬眠?”
据艾冉所知,蛇兽本就有冬眠的习惯,如今也没有什么药可采,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好好冬眠。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很多受伤的雄性都躲进了深山老林。
“长老不肯,说要等你回来。”
喜婆道。
“……”
艾冉沉默,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