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谢，就把季氏带往更高的一个台阶。”
    季老爷子的神情也认真了起来。
    看得出来，季慕枫今天是考虑好了才来的。
    他是不是惺惺作态，老爷子早已经看得很清楚。
    没想到季家在季慕枫的心里如此轻。
    可是他却没有半分要责怪季慕枫的意思。
    季老爷子知道，这些都是自己对他的态度影响的。
    “不了，今天和爷爷提出来，我的去意已决。”
    季慕枫没有加思索。
    他是不会改变自己想法的。
    本来做这一切的初衷就不是为了自己，既然现在简余姝那的危机已经解除，季慕云不论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里，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至于几年以后，老爷子要把他再扶正，这些他已经管不了了。
    他相信简余姝也不会在乎那些了。
    至于自己和简余姝的未来，季慕枫越来越觉得渺茫了起来。
    每当简余姝对自己特别关心的时候，他的心里会升起很大的希望，总会不自觉地畅想自己和她的未来，但是这样的感觉持续不了多久，又回被多种不确定的感觉给拉回来。
    这样的拉锯让季慕枫感到很累。
    “让我考虑一下。”
    季老爷子没有想过有一天在季慕枫提出离开时，舍不得的人竟然是自己。
    如果这个孙子从小就生活在自己身边，他是不是更喜欢他多一点。
    此刻，他的心里是没有答案的。
    偌大的季家，竟然没有他一点留恋的，原来这世上真有人不贪恋财物，而且还是唾手可得的。
    季老爷子不由想到了季慕云的所作所为。
    这些年，这里面的确有一半是他的功劳而扩大出来的，但是他究竟干过多少这样触及底线的事情，他并不非常清楚。
    以前，季老爷子对季慕云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这次这份没有根据的信任而失去很多。
    不仅仅是季慕枫对这个家的淡泊，还有简余姝。
    季老爷子曾经有那么一刻责怪过简余姝。
    可是后来才明白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责怪她。简余姝所承受的那些都是季慕云给她带去的。
    他们一起在国外的那段时间，他相信简余姝对自己的那份真诚。
    要是没有简父事件，她还是那个阳光开朗，可以给自己带去快乐的女孩。
    他依旧有资格让她成为季家的媳妇。
    季老爷子忽然明白了季慕枫对简余姝的感情。
    他终究是那个像极了父亲的儿子，他们都一样的痴情，可惜自己执念让他们父子从小分离。
    季老爷子心中升起愧疚。
    这样的情绪第一次在季慕枫的面前流露出来。
    可惜对于季慕枫来说太晚了。
    从前他就没有感受过所谓的亲情，来自面前这个世上唯一还和自己存着血缘关系的人。
    一句爷爷有很多的感情，但是也可能什么感情都不存在。
    “我，先走了，爷爷保重。”
    季慕枫还是叫了最后一声爷爷，可能以后他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人年纪大了，对于离开，总会有些不舍。
    季慕枫看出来季老爷子眼中的伤感。
    毕竟自己离开以后，这偌大的房子，再豪华都只剩下了这个老人的孤独。
    季老爷子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季慕枫毫不犹豫的背影让他选择了沉默。
    “老爷，要不要留住慕枫少爷？”
    管家一直在外面，季慕枫和老爷子聊天的时候，他是不可以在边上的。
    但是在季家这么多年，凭着对季老爷子的了解，看到季慕枫离开时的表情就已经大致猜到了。
    “不用了。”
    季老爷子摆摆手。
    既然季慕枫是这样的性格，他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被改变。
    或许自己都不曾好好了解过他。
    “好。”
    管家看得出季老爷子的孤独，他终究还是失去了这个孙子。
    其实管家比老爷子看得更加清楚，或许不是局内人的关系，这个院子里，最多的时间也就是他和老爷子两个人。
    以前，季慕云还在的时候，给老爷子的是心里的期冀，而并非是陪伴，因此老爷子会那么难忘有简余姝在的那段时光。
    没想到最后这并非是一段情，而是一个迫不得己的局而已。
    老爷子从不提及简余姝，只是有时候会去监控录像里倒出来看看，那里有她还在整个别墅的身影，有那些让他展露笑颜的画面，还有后来简余姝在门口久久坐着却没有进门的很多次。
    他知道季老爷子不会放得下这些。
    “帮我跑一趟，去把二楼房间的箱子给他。”
    季老爷子随后关照了一句。
    他也是个明白人，知道今天季慕枫和说这些，怕是以后不会再踏进这个门。
    他们之间终究没有做亲人的情分在。
    他不喜欢强求人，只是觉得自己可能还可以为他做最后一件事。
    让季慕枫明白自己对他的心意。
    人在哪里没有那么重要，这一辈子，他活得太执着，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论是季慕云，还是季慕枫，到头来自己都存在了亏欠。
    “好，老爷放心，我一定把您的意思转达到。”
    管家眼眶也跟着泛红。
    这个箱子，曾经放在陵园里，老爷子舍不得儿子，又去拿了回去。
    在那个房间一摆就是十来年，每每有感触的时候，他都会独自去房间坐着，借此物思念儿子。
    没想到老爷子会将它送给季慕枫。
    想来这回老爷子对季慕枫是认可的，可是这些季慕枫不会明白。
    他们的这番接触并没有生出亲情来。
    “哎。”
    他走到门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自己跟着季老爷子几十年，也不会明白他真正的心思。
    他总是这样，不愿意把自己的想法外露。
    包括对季慕云，管家觉得老爷子费了这么大的劲，恐怕他并没有对老爷子存在感激。
    送护照和机票是自己去的，为了不引起注意，老爷子特意选择了回避。
    他还记得季慕云脸上的那股愤怒和不甘。
    对因为自己的过失而牵连的爷爷没有半句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