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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无解的命题
    梦老头痛哭失声,他跪倒在白茶的身边,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子,又哭又吼,好不悲伤。
    高临只是看着他,没想到这个男人能在白茶死去的时候,受到这么大的冲击。
    原本高临以为白茶是梦老头杀死的,但他没想到,事实的真相原来是这样的。
    他的伤口很疼。
    高临知道自己只是在做梦,但他的伤口真的很疼。
    他就这样流着血,睁着眼,看着梦老头抱着白茶的尸体哭得惊天动地,仿佛失去了自己的珍宝。
    实际上,白茶的确是他这辈子爱而不得的珍宝。
    高临知道这个梦还没有完。
    他还没有醒过来,所以还不算完。
    就在这时,帐篷的帘子被人掀开,那几个奇装异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们看着一地血腥叫嚷起来。
    当他们看见白茶的尸体的时候,他们叫得更凶了。
    他们叽叽喳喳地围在梦老头的身边,拉扯着他,跟他说话。
    高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他知道,他们在比划,他们在说,他们可以帮忙,可以保存白茶的脸。
    白茶的的脸。
    不是她的生命,也不是她的身体,只是一张脸。
    梦老头听了很久,从糊涂到最后终于明白了。
    他就这么怔怔地坐在地上,怀着抱着一起死去的白茶。
    他看着那几个男人指着白茶的脸,还在说话,而且还急切。
    最后,梦老头想明白了,不管是什么,他都想要让白茶活着,哪怕只是一张脸,他也想留一些白茶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
    这个时候的柯里应该已经逃走了吧。
    高临看着梦老头站起来,看着他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刀,他就要开始了。
    他知道接下来这一幕是什么。
    但是,高临还是第一次看见那把小刀。
    他记得这把刀,那是伯爵的刀。
    伯爵最为挚爱的刀被自己的忠仆拿了过来,马上就要用将自己妻子的脸割下来。
    而早就已经死去的伯爵,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除了这么悲伤地看着,什么办法都没有。
    高临抬头,他仿佛看见自己那可怜的父亲就飘在白茶的头上,努力地飘着,努力地想要看自己的妻子最后一面。
    就在高临一恍神的时候,血光飞舞,之后的一切都是血色的,红茫茫一片血色。
    高临再也看不见了。
    然后他听见最后一句话:“我数一,二,三,你就醒过来,并且记得自己梦见的一切。”
    高临其实早就已经醒了,但是他还是过了一会儿才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充满着悲哀,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心理医生。
    冯德胜看着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没事吧?”
    高临摇头,坐起来:“没事。”
    是的,他没事。
    他不光记得梦里的一切,而且记得所有的一切。
    不光有自己一家在那个古堡里的生活。
    还有那个叫伯爵的男人,在他过去的十几年里,他始终都没有留下他的名字。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伊恩。
    他的父亲原来叫伊恩。
    这个名字这么普通。
    可是他的一生却因为一个女人而变得不普通。
    不过,说这些也没用了,人都已经死了。
    高临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就要走出房间。
    而冯德胜看着他,眼含悲哀,他追了一下,不过这个少年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安慰。
    冯德胜是心里医生,他自然知道他的梦里发生了什么。
    他以前想过这少年也许有可怜的身世,但他没想到这个少年的身世会这么悲惨。
    算了,不说了,都是苦命人啊!
    冯德胜回到自己的诊疗室,他去酒柜里拿了一瓶酒出来,想要喝个痛快。
    如果这个少年是一个穷凶极恶之人,也许他一点犹豫都没有,二话不说就将白茶那个人格抹去,将花映初带回来。
    可是,这少年也是苦命人。
    他的身世也是雨打琵琶,风雨飘摇。
    他跟白茶那么相像。
    冯德胜突然就不忍心拆散他们了。
    其实,他没有跟少年说过,他跟严靳哂已经商量过了,不管用尽一切办法,都要将花映初给换回来。
    花映初才是主人格。
    只要努努力,这件事不是不可能办得。
    但这是以前,以前他们没有想过白茶会跟这少年相爱,那么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如果那个男人是黑天,他们也二话不说就办了。
    看看黑天大爷吧,小花儿离开他也已经整整五年了,但是他还是过一天算一天,虽说没有过得太好,但也没有垮掉。
    可是,这个少年不行啊!
    冯德胜真的怀疑,如果他们让花映初回来,白茶死去,那么这少年所有生的意志说不定就会这样垮掉。
    他们会害死他的。
    到时候就不止是几个人格消亡的事,而是真的有人死亡了。
    冯德胜一边喝酒一边想,这真的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他反正是解不了了,谁行谁来吧。
    另一边,高临从诊疗室出来,昏昏沉沉地走着,直接来到了白茶的房间。
    此时的白茶还在睡着。
    但她的睡眠就像是已经死过去了一样。
    高临看着她,心里突然升起了一阵阵的恐慌,他真怕她已经死了。
    于是伸手过去,幸好,只是睡着了而已。
    少年坐过去,挨着床边,就像以前白茶照顾他的时候,抓着他的手一样,他也这样抓着白茶的手。
    以前他生病的时候,白茶会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说话。
    她说,一个人生病了,其实是灵魂病了,灵魂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了,所以一定要跟病人说话,说话就能将他们的灵魂找回来。
    他信了。
    只要是白茶说的,他就相信。
    “白茶,我刚才去做了催眠,突然就将自己的过去的所有一切都想起来了,你知道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安吉尔,也第一次自己父亲的名字叫伊恩。
    其实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但是我小的时候,总是听妈妈这样叫他,伊恩。
    真是奇怪,明明就是外国人,可是他们在我小的时候,只要在我的面前就会说华语,好像他们就生活在华国。”
    “所以,我那时候不知道怎么说那边的话,我只知道说华语,也只会听华语。
    你说要爱一个人到怎样的地步,才会一直用她家乡的话跟她说话,她的孩子说话呢?
    也许在伊恩的心里,我跟柯里只是白茶的孩子吧。
    哦,对了,柯里就是乔野,没错,他的名字也是假的。
    我们的名字都是假的,我们的人生也都是假的。
    可是,我有时候想想,好像过去发现的一切才是假的。
    而后来我们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一切都是真的。
    白茶,你快点醒来吧,我真的好想你啊!
    你不是说要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吗?
    不是说出了沙漠之后,我们就要一起生活吗?
    哦,对了,我们还没有出沙漠。
    这里还是沙漠,是严靳哂的别墅里。
    a组你知道吧?
    我们现在就在那个传说中的a组,然后严靳哂他也不止是a组的老大,他还是花映初的老公。
    花映初你知道吗?
    她就是你这具身体的主人。
    他们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但是我知道,你是已经被放弃了,他们现在想要的是花映初的灵魂。
    白茶,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应该放弃。
    有什么的呀,不过就是一个灵魂而已。
    可是,我真的很想很想你啊!
    你答应过我的事又不到了是吗?
    白茶,白茶,白茶……“
    说到最后,少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泣不成声,捂着脸,牵着白茶的手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