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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守了很久
    果然慕容修听了他的话,先是面色猛然冷下,拳头握得更紧,仿若当下就要动手,再往下听时,脸色一点点缓和过来。
    的确,他不能有事,为儿还在等他,他必须稳定心神,他不能自乱阵脚。
    重新坐回软塌上,没有让天慕营男子帮忙,他开始自己调节气息,为了秦可为,他可以乱到丢了所有分寸;为了秦可为,他也可以逼得自己重新镇定。
    男子与管家对视一眼,见这招管用,各自擦擦额头的汗,默默退出房间将门关上。
    这样的安稳又能维持多久呢?
    天慕营效率极高,不出一刻钟,秦可为所在何处已然汇报过来。
    慕容修生平第一次,如行尸走肉般踩在一块块地砖上,青色的卵石在太阳的照耀下依旧透着阵阵清凉,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不记得又是如何抱着她走回来。
    慕容修只记得那一刻,他的心死了,若她一去不复返,他愿意誓死相随。
    也是这一刻让他终于有勇气承认,他爱她,哪怕过去这么多年,哪怕曾经被她拒绝的那一幕还清晰如昨日,他爱她!他不能没有她!
    高尤庸再次被传进王府,起初以为十四王爷两口子又闹着玩,当看到秦可为时,他作为御医在宫内见惯了腥风血雨,他的心也震撼了。
    “全身上下过百道鞭痕,每一道伤口切入极深,且王妃被放在外面时间过长,伤口感染严重,臣......”
    高尤庸转眸看向床上女子,原本多灵动淘气的一位佳人,此时面白如纸,娇红的唇只剩下淡淡的粉,若不仔细看,她仿若已然离开的死人。
    他想说自己能救,可话卡在嗓子眼,他竟是不敢说出口。
    鞭打秦可为的不是普通的短鞭,而是带有倒刺的,类似带有鳞片的短鞭,这种鞭子打在身上很疼不说,鞭子离开身体时倒刺扎在肉里会带着肉一起掀起来。
    一次两次肉不会被扯开,可打得多了,肉就算没被扯开也已经被鞭上的鳞片扎烂了。
    上百道的鞭痕,高尤庸不知秦可为是如何还残留一丝气息,但他不敢保证人还能救活。
    “救,无论如何要救,哪怕让她睁开眼再看一次本王,再听本王说一句话,本王也要救。”
    慕容修立在床前,静静地看着。
    不见她时,焦急慌张;见到她时,心痛难忍;此时再立在床前,他已心如止水。生也好,死也罢,他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劳烦御医了。”管家上前又说了声,高尤庸回过神来,对着慕容修道:“臣定当尽力而为。”
    一连七天,慕容修寸步不离床前,高尤庸自然也不敢走,能用的药都用了,外敷内服,他几乎耗尽了毕生所学,秦可为的伤口恢复很好,可她迟迟不曾睁开眼。
    “王爷,剩下的,臣力所不能及。王妃求生欲望极为薄弱。”思量了三天之久,高尤庸终是吐露实话。
    慕容修的痴心他看到了,再这样下去,秦可为没醒,慕容修都该倒下了。他救不活一个是他能力不足,可他不能眼睁睁再看着另一个倒下。
    “你回去吧,本王知道了。”慕容修没看他,他七天来,除了秦可为再也没看过其他东西,就连用膳都是眼睛盯着秦可为吃,他很怕,很怕错过她睁开眼而他没机会告诉她:他还爱着她。
    “是。”
    “王爷。”
    高尤庸收好药箱,无奈地摇摇头离开。管家见他如此,自知事情已无回天之力,他轻声走进屋内想劝慕容修回去吧,再守也守不到王妃回来了。
    却见慕容修脱下长靴,轻手轻脚上了床榻,小心翼翼地将秦可为抱在怀里,七天来,他第一次合上双眼。
    “哎。”管家哀叹一声,转身出去,将门合上。
    最后一天,让王爷再跟王妃好好地相处最后一天吧。
    慕容修这一守却又是足足躺了三天,吃,他陪着秦可为,喝,他陪着秦可为,他日日拥着她入眠。这么长时间来,这大概是第一次他们如此安静和谐的相处。
    秦可为在昏睡中偶尔有些意识,她能察觉到有人一直在她身旁,他似乎很在意她,每一动作很轻柔,每一声叹息都带着无尽的宠溺,她很喜欢有他在身边的温暖,似乎再难的事情都不必害怕。
    迎着夜晚最黑的时刻,她终于有力气缓缓掀开眼帘,慕容修俊逸的脸庞映入她眼眸,她先是一怔,在发现他睡着时,她苍白的脸上不自觉浮起一丝浅笑。
    他来了,他最后还是来了。
    原来,有他在身边,感觉这么好。
    她下意识地动动手,将手放进他手心,熟悉的温度沿着他掌心包围她整个小手,她整个心被填得满满的,深吸一口气,有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再次合上眼。
    “为儿?”慕容修僵硬着身子。
    秦可为甚至能听出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她轻轻应一声,慕容修霎时握紧了手。
    她醒了,她终于醒了!他所有的等待,值了。
    慕容修紧紧握着她,他顾不上她疼不疼,他只是怕握得太松,一不留神她就走了。
    “谢谢。”
    “不,是本王,本王对--”
    秦可为急忙用手捂住他的嘴。道歉的话她不想听,更何况这事怪不得慕容修,形势逼迫他们不得不做出一些退步和决定,她只恨自己太掉以轻心了,以为在王府里,以为有慕容修在就万事大吉。
    是她的疏忽导致惨剧的发生,这些痛,她即受了,教训,她定会铭记。
    “让婉秀回来好不好?我想她了。”
    “好。”
    慕容修握住她的小手,将手从嘴上拿开,他轻轻放至唇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是他的错,他不该将婉秀调走,不该不嘱咐天慕营加强戒备。但秦可为不想听,他就不说,他会在往后的日子里,向她证明,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再睡会儿吧,本王陪你。”
    “嗯。”
    秦可为刚刚醒,体力还没完全恢复,小脑袋枕在慕容修肩上,不一会儿便沉沉睡下去,均匀的呼吸轻轻在慕容修耳边回荡,慕容修稍微挪挪身子,将她抱得更紧些,眼底深处连日来由不安、绝望堆积而成的浓雾才缓缓消散而去。
    取而代之是无尽的寒意。
    是时候找那些伤害她的人,算算账了。
    翌日,秦可为醒来时,慕容修不在,婉秀立在床前,脸上堆满了笑容。
    “王妃,您终于舍得醒啦,您要是再睡呀,我觉得王爷就快成望妻石了。”
    “什么望妻石,你又胡说八道。”
    经过这一劫,秦可为比以前沉稳了一些,面对婉秀的调笑,只是无奈地笑笑,扶着床边,一只手搭在婉秀胳膊上,坐起来。
    “就是站在这儿盯着您看,看得太久,最后变成石头了呗。”婉秀扶着她,到梳妆台前坐下。
    秦可为摸到梳子,手稍稍一顿,随后轻轻梳起胸前的长发,假装不经意地道:“他在这儿守了很久嘛?”
    “何止久啊,根本就是寸步不离。您不知道,您睡了十天,王爷守了十天,七天站着,三天躺着,就怕他不在,有谁将您抢走似的。
    我、管家,刘婶全被挡在屋外,明明您是昏迷,王爷非说我们进来会打扰您睡觉。
    我瞧着啊,王爷是心痛急了,明明希望您醒,可又怕--”
    怕您醒不过来,所以他宁愿欺骗自己您只是睡着了。
    秦可为手上的动作停住,婉秀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夺过梳子,积极道:“我、我帮您梳吧。”
    “他人呢?”秦可为没阻止婉秀,听了婉秀的话,她只是觉得忽然很想见到慕容修。
    “哦,王爷在墨园呢,这些日子在悠心苑住着,好多事儿没处理,如今您醒了,管家着急慌忙地便将人请回去了。”婉秀说得很自然。
    秦可为眉头微微轻挑,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
    管家在府内待了这么多年,按理来说处理任何事都是得心应手啊,怎么还需将慕容修请回去?那么多小事,岂会需要慕容一一点头。
    她又不是没管理过王府,除非相当严重的事,往日里她不会请示慕容修的。
    “有说什么事么?”
    “没说啊,王妃,您不至于吧?病一场现在就这么粘王爷啊?”
    “嘿,你这丫头!”
    秦可为身子乏得厉害,本是想安安静静地做个淑女,婉秀偏偏处处酸她,她忍不住抓起桌上的首饰盒砸过去,婉秀忙转身躲,好巧不巧,那盒子飞出去,砸落在慕容修手上。
    “这样欢迎本王?”慕容修看看手里的东西,眸子看向秦可为,眸底都是宠溺、爱意。
    “王爷您来了,那我下去了哦。”
    婉秀俯身行礼,说完后将梳子塞进慕容修手里便跑了。
    秦可为脸‘腾’一下红了,连忙转开视线。
    她可没忘了,昨晚两人可是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啊,而且......而且慕容修亲了她一下,她都没拒绝,他抱着她睡,她也没排斥。
    妈呀!她昨晚都干了啥!
    “额、你、你怎么来了?”
    “感觉有人想见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