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紫问话的功夫,慕玄也到了柜台前,张掌柜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深深叹了一口气。
“刚刚来的人名唤李银川,是这附近的泼皮混混,原本只是来吃些白食,我这小面馆倒也还是能供的起的。”张掌柜对陆轻紫娓娓说道:“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开始挨家挨户的收起了保护费,有人想要去报官,当天就被人打断了腿。”
陆轻紫眉头微皱,“然后便没人敢去了?”
张掌柜摇摇头,苦笑一声说道:“哪能啊!被打的那户人间当天就去报了官,谁知道李银川被抓进去也不过是一日就大摇大摆的出来了,不光没事,还盼了那被打的人家要赔偿李银川的银子。”
听了张掌柜的这话,就连沉默寡言的慕玄都有些听不下去:“竟还有这等事?凭什么还要给他银子?”
张掌柜苦笑,“可不是呢!从这以后,就没人去报官了,反正报了也白报,还不如每个月花钱买个安稳。”
陆轻紫看着张掌柜已经花白了的头发,不由攥紧了拳头,“看来李银川背后是有人撑腰了,有人叫他这么做的,自然也有人给他收拾这烂摊子!”
张掌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看样子他们也不知道李银川抱了谁的大腿,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来收钱。
陆轻紫转头看着慕玄道:“走吧!”
慕玄应了一声,跟着陆轻紫出了面馆方才对她说道:“这样的事,竟然没有人管么?”
“罢了!”陆轻紫打消了自己心中的某个想法,似乎在劝诫自己,又像是在劝慕玄一般:“这样的事,管也管不过来。”
慕玄没有言语,陆轻紫知道他心里也不爽快,可是,谁又能如何呢?
两个人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边注意着来往的行人,生怕错过那个报信人。
今日天气本就炎热,此刻正是中午太阳最大的时候,陆轻紫有些后悔从面馆出来的太早,现在烈日炎炎,连一阵风都没有,闷热的很。
“先找个地方避避阳吧!”陆轻紫用手帕抹了抹额头上沁出来的汗,对慕玄说了一句。
慕玄点了点头,他此刻倒是庆幸穿了便衣出来,不然怕是要悟出一身的热痱子了。
“去那边吧!”慕玄看了半晌,指着一条没什么人的小巷,对陆轻紫道:“那里还有个乘凉的屋檐,总好过这里。”
陆轻紫应了一声,跟着慕玄走了过去。
这里背阴,又有屋檐遮着阳光,确实凉快了一些。
陆轻紫趁着这个机会,转过头看了一眼慕玄问道:“我昨儿个忘了问你,顾凝月可还好?”
慕玄原本擦汗的手一顿,“嗯,还好。”
陆轻紫见他的那样,便知道两个必然是闹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真的?没有吵架?”
慕玄想起来了顾凝月满是愤怒的眼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轻紫的这个问题。
陆轻紫见他这般,便接着说道:“顾凝月其实过的也不容易,甚至比你我还要艰难。只是她性子古怪,便是有一万件伤心的事,也不会说一件的。”
慕玄点了点头,“嗯。”
陆轻紫转头看着慕玄问道:“你不会将她像那个女孩的事同顾凝月说了吧?”
“说了,她问我的,属下都说了,包括这一件事。”慕玄与陆轻紫的眼神对视着,没有一丝回避的意思,“她应该知道,属下不想骗她,也不想骗自己。”
陆轻紫心里一惊,她原本想要过几日等事情处理清楚了,想要知道的也都弄明白了,便回去风华观。
可是此刻,当她听见慕玄对顾凝月说了实情,不由改了主意,她一定要尽快回去风华观。
不然,顾凝月的性格,大概随时可能扭曲,做出许多不可控的事。
她已经不能再失去了,这世上能解温烨之毒的人或许还有很多,可是陆轻紫却不敢想自己是否还有那样的运气了。
陆轻紫想到这里,对慕玄说道:“你不该告诉她这些。”
慕玄有些疑惑,“陆小姐说的,属下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不该告诉她?”
他对她与对别人不同,或许只是因为她像别人,以后各自安好,这样的话,慕玄觉得他应该对顾凝月说出来。
他不喜欢遮遮掩掩,也不喜欢说假话。
陆轻紫看着慕玄问道:“你喜欢顾凝月?还是你喜欢的是像她的那个姑娘?如果你自己都分不清楚,为什么要同顾凝月说这些?”
慕玄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张了张开口,却发现自己脑海一片混乱,什么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轻紫说的对,自己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清楚,确实不该现在同顾凝月说这些。
陆轻紫见他沉默,便又接着说道:“顾凝月性子阴狠,不过是因为也没人真心对她,你这般做,不过是将她往悬崖边上更加推进了一步。你以为你很善良?其实你也不过是往顾凝月身上捅了一刀罢了!”
陆轻紫的声音不大,但是却犹如一颗炸雷在慕玄心里炸开了。
他站在原地半晌,方才看着陆轻紫说道:“可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慕玄原本以为自己将心里所说想说明白了,便是对顾凝月的一种好,可是刚刚陆轻紫的一席话却是彻底打破了他所想的。
这一刻他才明白顾凝月为什么会愤怒,为什么会眼里含了泪光,原来不过是,心上又被扎了一把刀。
难道,真是自己错了么?
“还有回旋的机会。”陆轻紫看着慕玄说道:“你若愿意,我回去的时候,可以替你转达些话。”
陆轻紫承认自己是自私的,在温烨的毒解之前,她不能让顾凝月这个大夫出什么问题。
至少,要在温烨痊愈之前,顾凝月身心都要安然无恙。
毕竟,江明轩都已经死在了顾凝月的手上,她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叫顾凝月为了一个承诺,便始终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