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痛苦，是生不如死。
    肖倾泽当然知道这个，这十多年来，在认识许梦瑶之前，他不就是这样？
    看似潇洒，事实上他心里从来没有真正潇洒过。
    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可又有谁知道他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确实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许梦瑶他什么都不想在意，在认识她之前也确实对着世界的任何事情都不关心。
    这个任何事情，并不包括他心里的那些阴暗初始，以及那些无法斩断的记忆，还有总在梦中出现的笑容和背叛。
    朱晨国也好，那个人也好，后来的香香公主也好，都已经和他无关。
    既然不能杀了他们，那就彻底遗忘。
    肖倾泽一直这么想，可是梦境这种东西，他无法控制。
    或许从当时亲眼看到父王将剑插在母后的心口开始，他心中的仇恨就从未停止，说是早已不相干，但是心底，却从未真正放下。
    虽然认识许梦瑶过后这几天他都没有再梦到当年的事情，也没有再梦到母亲仿佛特意出现一样要和他说什么事。
    这几天他也会做梦，不过梦到的却都是和许梦瑶有关的，仿佛是前世他们相处的记忆，又仿佛比起前世更早，比起前前前世还早，仿佛一万年前，只能看着她却无法靠近的曾经。
    除此之外，就再也想不起来什么。
    肖倾泽目光冷冷的看着国王，他那痛苦的样子真是看了就烦躁。
    他有什么资格痛苦？明明这一切的痛苦，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许梦瑶，跟我走。”肖倾泽对许梦瑶说。
    许梦瑶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改成小跨一步到肖倾泽的面前，抬眼盯着他的双眼。
    “去哪里？我说过，只要跟你在一起，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很开心，可是我不想你带着仇恨和我离开，倾泽，就算是为了我，我求求你，别再一味的仇视国王陛下好不好？”
    肖倾泽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抬眼目光冰冷的看着国王。
    他到底做了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二十年前母亲选择的是眼前这个虚伪的男人，二十年后许梦瑶也还是站在他那边？
    不过是个懂些甜言蜜语的男人，一言一行全是骗局，他到底是怎么让她们都为了她奋不顾身？
    “我真后悔当年没有杀了你！”肖倾泽对国王说。
    话虽如此，但是他的语气中却并不是只有恨，他也在挣扎。
    不仅仅是因为国王是他的亲生父亲，而是因为记忆欺骗不了自己。
    肖倾泽一直在用母亲的亡魂做借口，一直在心里强调他是因为母亲时时刻刻的叮嘱才无法对国王下杀手，但是其实，如果没有那些母亲的声音，他也不会真的杀了国王。
    因为小时候那些快乐的记忆，他总是想起。
    尽管每次想起来都觉得痛苦会加倍，却就是无法将那些当做没有发生。
    他一直说国王虚伪，是个谎话连篇的男人。
    但是那几年期间，母亲的笑容却绝不是假的，那时候他们在皇宫，却过着平常人家的幸福生活，那个男人从来不把政务上的事带回家，从来都会自己努力处理好，只给母亲和他看到作为父亲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