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就这样。”站在第二排的中间的小姑娘怯怯的出声。
    她就是发现庄晓晓不舒服，后来又领着黄易上楼，最后还送人出门，全程基本上她都在场，事情也就如张姨说的那样。
    张姨和老吴的余光碰撞了一下，皆在对方那里看到了同一个想法——有救了。
    有了先驱者，剩下的也就没所谓惧了，一个两个的站出来，为顾云衡描述下午的情形。
    顾云衡的脸越发的黑，一直到最后一个人说完，才慢慢的直起身，似笑非笑的扫了最前面的张姨和老吴一眼，丢下一句：“到书房来。”
    扬长而去。
    目送着顾云衡上楼，等大家都散了，张姨才和老吴一起上楼，边走边压着声音，忧心忡忡的问：“这可怎么办？”
    老吴闻言重重的敲了一下楼梯的扶手，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照实话说呗。”
    两位都是顾家出来的老人了，这位主子的脾气多少还是摸得到一点边。
    “夫人应该不会说什么的。”张姨安慰了老吴一句，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两人意见一致了，进了书房也就没了刚才的遮掩，把下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
    顾云衡敛着眸子，手指在桌上轻磕着，眸子里的风暴酝酿了许久，又慢慢回归平静，扬手挥了挥：“知道了，下去吧。”
    张姨和老吴出了书房才停下来，面面相觑，不解顾先生这是想怎么做。
    人一走，书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顾云衡靠在椅子里，懒懒的伸手勾过烟盒抽了一只出来，牙齿轻咬住滤嘴，取了火机点燃，轻轻的吸了一口。
    任由香烟在肺里过了一遭，再吐出来，在空气里形成一个好看的烟圈。
    顾云衡就那么懒懒的窝在椅子里，看着烟圈慢慢消失，嘴角似有若无的噙着一抹冷笑。
    一根烟抽完，才拨了个电话出去。
    “你去查几个人。”
    “谁？”电话那边响起一个近乎嘶哑的声音。
    “我别墅里的，一切活的。”顾云衡捏着手机，漫不经心的说，暗黑的眸子，在灯光下，折射出了丝丝的冰冷。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接受了他这个无理要求，哑着嗓子报出一个数字，“一天。”
    然后，不等他再说什么，那边就径自挂断了电话。
    顾云衡手机刚扔回桌上，铃声再次响起。
    打电话来的人，也是个不客气的，直接了当的就两个字。
    “出来。”
    顾云衡搭在电话上的手一顿，空闲的手随意的拨动桌上的打火机，不紧不慢的出声：“乐乐，谁教你这么和舅舅说话了。”
    电话那头的呼吸顿时一停，过了几秒，才冷冷的放了一句话：“我已经到了，你爱来不来。”
    “……”
    顾云衡眯了眯眼，打量着被扔在一边的手机，脸上的表情越发的高深莫测。
    ……
    “怎么才到。”苏乐乐抱着手臂，冷冷的看着推门进来的人。
    进来的人一张和他七八分相似的脸，听到他的抱怨，直接走近，重重的在他脑袋上敲了两下。
    顾云衡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亲外甥，斥责：“苏乐乐，对长辈这副口吻说话，谁教你的。”
    苏乐乐盯着舅舅那张脸瞅了半天，很是高冷的回了一句：“无师自通。”
    “不像样子。”顾云衡皱眉，批评了他一句。
    苏乐乐哼了一声，没说话。
    除了一开始的两句话，包厢里的气氛迅速变冷，各自玩着自己的，似乎是在等谁先沉不住气。
    苏乐乐比顾云衡晚生了十多年，论段位，自然是拍马也赶不上他，很快就忍不下去了，横着脖子主动开口询问：“你为什么那样做？”
    顾云衡挑眉，掀眼皮看了他一眼，反问：“不然？等你？”
    他这副轻蔑的表情引起了苏乐乐极大的不服，忍不住反驳：“我说了，要自己解决。”
    顾云衡嗤了一声，在外甥头上拍了两下，反问他：“给了你这么久的时间了，你解决了？”
    “我……”苏乐乐语塞。
    他前些年顶多是防备着苏昌盛，了解了身世才开始来布局，想要马上见效，怎么可能！
    苏乐乐有些泄气的看着顾云衡，眼睛里充满了野性的桀骜，明晃晃的表示，他就是不服。
    他眼里的情绪，顾云衡全做视而不见，毫不客气的指出事实：“你现在斗不过他，想自己动手，再修炼几年吧，小屁孩。”
    最后那句，对他身份的嘲笑，简直一路炸到了脑袋瓜里。
    苏乐乐猛的喝了一口饮料，反唇讥讽：“要是没有顾氏，你还能……”
    哟，还真能说。
    顾云衡挑眉，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心想，这一段时间不见，小孩儿脾气又野了不少啊。
    顾云衡一直好脾气的等自家外甥阴阳怪气完了，才似笑非笑的问他：“要不要把顾氏让给你玩玩？”
    玩？
    苏乐乐被他话里的随意程度给炸得一脸雷劈的表情。
    过了许久整个儿消化完了，表情略有些失控，手指不住的颤，最后干脆握成了拳。
    顾云衡冷眼看着他失神，回神，顺便打击了一句：“怎么，光是听听，就成了这模样，还好意思说要对付苏昌盛？”
    苏乐乐气恼，一拳不轻不重的砸在沙发上，冷冷的回应：“你把顾氏当什么了，能随意用来开玩笑？”
    顾云衡冷哼了一声，丝毫不把他小范围的克制的咆哮放在眼里，轻飘飘的就是一句：“一堆破铜烂铁，有什么值得稀奇的。”
    “你！”
    看苏乐乐眼睛都红了，顾云衡心里一软，拎到了舌尖上的话转了转，还是没说出来。
    喝了两口酒放缓了声儿，态度很好的对他说：“要是你有能力，我很欢迎你从我手里把这一摊接过去。”
    苏乐乐眼睛闪了闪，很快的暗淡下去。
    他的失落，顾云衡看在眼里。
    看着眼前这个还稚气未落，野性难驯的男孩子，顾云衡的思绪有一瞬间飘到了记忆里已经模糊了的那个女人身上。
    那个女人，温柔，且韧性十足，生的孩子，也十足十的遗传到了顾家人的精髓。
    “时间，来不及了。”顾云衡低低的说了一句，算是给愤懑不平的外甥的答案。
    “什么？”
    苏乐乐揉了揉眼，疑心自己是看错了，听错了。
    这个毒舌，冷傲，不近人情的舅舅，刚刚有一瞬间，竟然流露了一丝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