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蛊毒发作,多亏了冰水的冲刷,强压住了瘙痒和疼痛,并未对我造成不利的影响,稍作休息之后,症状也渐渐褪去。
大福离去,留下王欣守在我的床边,时不时给我擦拭头上的冷汗。
在躺着的这段时间里,王欣给我讲了讲他们出去后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里有鬼,当几人来到阿克的住所时,他紧闭着房门不给开,还让女主人从二楼泼下脏水,强行轰赶学子等人,刘坤不肯露面,但阿克的行为也少不了他在后面推波助澜。
几人虽然没有亲眼看见阿克和刘坤,但也听到了他们的声音,算是确认了他们还未离开虫寨,便悻悻返回了老太家。
“那族长有消息了吗?”我不禁问道。
王欣叹了口气,摇着头看向地面:“还没有回来,柯丽姐已经出去找了,要是到了晚上还没有消息,那族长极有可能是遇到麻烦事了。”
听到这话,我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在王欣的搀扶下来到一楼,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老太也准备好了晚饭,正在后厨盛饭。
我找到大福,将他拉到角落里,小声问道:“被掉包的尸体无人看守,不会出事吗?”
“你就放心吧,我们把尸体藏在了一个谁也不可能发现的地方,除非掘地三尺,等吃了饭我们会带着阴婆去厚葬死者,你现在不方便出行,吃了饭就早早休息吧。”大福坚定的说道,十分有底气。
王教授走出卧室,问了与我相同的问题,大伙儿信誓旦旦,颇有些可靠。
老太对死去的病秧子很是熟悉,在饭桌上和我们讲了那女人的一生。
原来这个女人叫伊花,出生的时候,脐带缠在了脖子上,皱巴巴的脸憋得乌紫青黑,险些在她娘肚子里咽了气,得亏接生婆发现的及时,一剪刀剪断了脐带,伊花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三岁时,伊花身上突然多了几个红疹,她的父母常年在地里干活,无暇照料伊花的起居,红疹很快就蔓延到了全身。
高烧使得伊花昏睡了整整两天,她的母亲总算是发现孩子不对劲,却没有告诉丈夫,而是想用枕头将伊花活生生捂死。
“为什么呀?天底下哪有这么狠心的母亲?”曲洋皱着眉头问道,嘴边的菜都来不及咽下。
老太冷哼了一声,说那个时候,伊花的母亲已经怀了第二胎,找阴婆算过,说第二胎是个男娃。
伊花的父母做梦都想要个男娃,一看伊花生病了,且病的不轻,就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用自己的手段解决了孩子。
他们的确是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当天晚上,那对夫妻抱着昏迷的伊花来到自家荒地,挖了一个不小的坑,将伊花埋在坑里。
事后,两人没有丝毫的负罪感,回到家美美的睡了一觉,可谁知道,第二天天亮,伊花坐在家门口,还在不停挠着身上的红疹,全身都是泥水。
那一晚,下了一场大暴雨,伊花本来就没有死透,加上雨水冲刷掉了泥土,伊花自己从土里爬了出来。
周围的邻居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碍于不和自己相干,谁也没有插手管。
伊花身上的红疹还没有治疗好,紧接着又感染上了风寒,所有人都以为她活不过三岁,可谁知道,她在一次次的病魔摧残下,都顽强的挺了过来。
再后来,二胎出生了,果真如阴婆所说,是个男娃,那对夫妻难掩高兴,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儿子身上,伊花就像一个孤儿,借住在这个家一样。
长大以后的伊花,下地干活,挑水做饭样样都不在话下,可是身体却一直没有好转,夫妻俩打算把伊花卖出去给别人做奴役,可谁能看上这样一个病秧子?
几次交易失败,这对夫妻更加不待见伊花,重活累活都是伊花一人包干,吃的少住的破,瘦成了皮包骨。
死亡的那天,还有人看见伊花挑着两担水走在地埂上,瘦弱的背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她是怎么死的,没有人知道,就连她的父母,也不想去追究原因,或许对于他们来说,伊花的死,是一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老太讲到这里,面色越发的沉重,说起伊花的悲惨遭遇,她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太过分了,就算是想要儿子,也不能对已经出生的女儿起杀念啊,伊花这辈子都没有享过福,她到死都没有体会过幸福的滋味,老天真是不长眼,竟然还让这样的父母留在人世间,实在是可恨。”秦蕊放下碗,完全没有了食欲。
我挠了挠后脑勺,好奇的问道:“这么说来,伊花可能是病死的,而非阿克所杀?”
“这可不一定,就算她是病死的,她的尸体怎么会和韩梅的尸体掉包呢?难道死的时候,还把韩梅的尸体搬走了,自己再躺进去?”郑凯摇了摇头,驳回了我的想法。
“说的没错,不管伊花是怎么死的,尸体掉包这件事,阿克逃不了责任。也许是他走了狗屎运,遇到病死的伊花。”王欣也随之附和,提起阿克,眼里尽是鄙夷。
就在我们沉浸在伊花的故事当中时,王教授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只见王教授看了眼来电人,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握住手机的那只手,止不住的颤抖着。
到底是谁的来电,会让他如此紧张?
“坏了,韩梅的父亲。”
我们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视线齐刷刷看向了王教授手中的手机,一股浓浓的不安席卷而来。
王教授接起了电话,声线不稳的说道:“韩老板,怎么有空给我来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王教授的肉脸色越来越不好,忽的一下变得惨白。
挂了电话,还不等我们开口,王教授主动说道:“我们还是晚了一步,让他们捷足先登了,韩梅的父亲韩正刚,已经知道了韩梅死亡的事情,正在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