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福的脸色看起来十分阴沉，我回想起阴婆的话，不由得联想到了鬼物一说，阴气重重，那今晚一定不会太平，大福本身就对这样的事情极为敏感，一有风吹草动他通常都是第一个发现的。
    就连阴婆都出来巡视了，我只以为月黑风高，是个杀人夜，没想到今晚不仅适合杀人，也适合鬼物的出没。
    大福突然清了清嗓子，让我坐在一旁，他面前放着两杯茶水，我摸了摸杯子，发现早已凉透了。
    “大柱，你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的牛眼泪吗？这个玩意，可遇不可求，要是你感兴趣，我现在就带你去取一些回来。”大福冲我嘿嘿一笑，笑成了月牙的眼睛里，却隐藏着一股恐惧。
    这件事他很早之前就对我提过，加上今晚气氛不对，我想就算我现在拒绝他了，他也会想出其他的办法，直到我答应为止。
    我犹豫了片刻，猛地点了点头，涂上牛眼泪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这点觉悟我有。
    大福看起来松了口气，拉着我走了屋外，一阵阴风吹来，大福抓着我的手紧了紧，捏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他走在前，我跟在后，一路上都没有交流，我们来到一处隐蔽牛棚，这附近没有多少人家，但牛棚里的干草却十分充足。
    我的手机照明在周围扫了一圈，这里我以前来过，可是牛棚里的牛却好像换了。
    “大福哥，以前不是这头牛啊，你确定没来错地方？”我不禁感到好奇，诧异的问道。
    大福只是摇头，双手抓住牛棚的栅栏，笨拙的身子翻了过去，险些摔在牛粪里。
    这头牛也不是好惹的，看有人进了牛棚，暴脾气就上来了，转过身子对大福哞了一声，随时都有冲上来的危险。
    “大福哥，我看你还是先出来吧，这头牛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你要是被他撞了，脖子都得撞断！”我开始急了，连忙伸手到大福面前，急切的劝说道。
    “越凶的牛，牛眼泪才越好使，你就在外边等着，我这就给你取去！”大福丝毫没当一回事，双手放在裤子上擦了擦，吸了吸鼻子。
    我试图拉大福的衣服，却发现距离太远，不得已，我只好将手机照明对准那头牛，给大福做辅助，让他随时看清楚牛的动向，遇到危险也能及时躲开。
    我在虫寨也生活了一段时间，这里的每家每户我都了如指掌，之前所看的牛并不是这一头，大福却好像根本不在意，摩拳擦掌的迎了上去，抓住牛角嘴里发出一声闷哼，竟然推着这头笨重的牛去到了牛棚的角落里。
    就在我惊讶的时候，那头牛已经被大福用铁链子拴住了脖子，牢牢锁在了牛棚的一角，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掏出来的瓶子，放在牛的眼睛下面，一只手不断在牛身子上拍打着。
    这神奇的一幕让我心里的恐惧缓缓淡化，甚至觉得有些可笑，连我都能想到，这样的办法根本不能收集到牛眼泪，可大福却十分真挚的拍打着牛身，嘴里还唱着悲伤的曲子。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一道阴冷的嗓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我缩了缩脖子，立即将照明对准了身后的人。
    是阴婆，她不是已经去了另一边吗？怎么又折返回来了？
    阴婆略过我的身子，看了眼牛棚里的景象，没好气的说道：“牛眼泪可不是你这样取的，那头牛已经被我掉包了，现在的这头只是个待宰的牛犊子而已。”
    大福这才回过身来，手里的瓶子掉在了牛粪上，双眼圆睁。
    “大柱，你快进来，这阴婆诡计多端，千万不能相信她。”大福冲我招了招手，警惕的说道。
    闻言，阴婆嗤笑了一声：“那是以前，现在老太都开口让我帮忙，我怎么能拒绝？你们两个小犊子就放心吧，她不开口杀你们，我是不会先动手的，要想拿到牛眼泪，就随我来吧。”
    说完，阴婆转身离开了，留下我和大福面面相觑。
    到底是应该相信她，还是就此跑掉？
    阴婆走了十几米远，发现我们并未跟上，又调转了回来，这期间大福已经从牛棚里跳了出来。
    “你们两个大小伙子，还怕我一个老妇人？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死，我想要你们死，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要不是老太护着你们，我现在就能杀了你们！”
    看来老太不仅在虫寨有一定地位，甚至一开口，阴婆也不敢忤逆。
    多亏当初是秦蕊带着我们去找了老太，才有了这段缘分，不然老太也不会出口帮助我们。
    阴婆见我们踌躇不定，补充了一句：“我男人的死，和你们无关，之前算你们命大，居然没有死成，老太答应会帮我讨回公道，所以你们大可放心好了，要是我对你们做什么，我男人的死就永远没有结果，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想要的东西，在我家里。”
    我捂着胸口松了口气，阴婆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没有变，也不像是说谎，看来我们以后不用再躲着她了。
    我和大福一合计，暂且答应先去阴婆的家中取牛眼泪，正好那条路也会经过老太的家，要是阴婆半路反悔，我们随时可以跑到老太的家里求助。
    阴婆看我们畏畏缩缩的，小声骂了句孬种，双手背在身后，步伐蹒跚的往前走去。
    “这位大兄弟，我看你双眼一层薄雾，想必这些年不好过吧？”忽的，阴婆回过头来，对大福小声问道。
    大福一惊，阴婆竟然看出他有阴阳眼的事情，赶紧点了点头。
    “我看那个叫阿克的小子，好像和你一样，也是个能看见阴阳的主。”阴婆呵呵一笑，随后开口说道。
    没错，阿克也是有一双阴阳眼，只是他从未在我们面前显露过。
    “你和他之间，应该分一个高下才对，但你为人太憨厚，不是他的对手，可惜了这双好眼睛，你心里越是恐惧，这双眼睛就越会一道利刃，终将有一天会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