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我不乐意,一下子就急了眼,快走了几步掀开被子,抓住我的脚踝,把我大力扯下了床,摔了个四脚朝天。
屁股上传来的疼痛让我神志稍微有些清醒,越发觉得这屋子不能出,巨大的恐惧席卷而来。
阿克嘴里说着难听的言语,不顾我的抗拒,连拖带拽的把我推出了屋子,顺手锁上门,断绝了我的后路。
站在这硕大空旷的院子里,我紧紧抱着胳膊,双腿止不住的颤抖,鼻涕如同坏掉的水龙头,不断往下滴落。
胆小是我的本性,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对未知的东西充满恐惧,反而对能看见的倒胆大了很多。
阿克知道我此时濒临崩溃,故意想要逗逗我,把我往对面的房子推去,我一激动,张开嘴就想喊出声来,被他死死的捂住了嘴巴,只剩下一连串低沉的呜咽。
他只是想要吓吓我,并非真的要我进去,见到我这么害怕的样子,他开心的笑了,也顺便松了手,任我一顿踉跄,跑到了墙后。
“现在是凌晨两点,我给你半小时,把大福给找出来。”阿克目的得逞,恢复了一张严肃脸,对我命令道。
我心里不服,这人凭什么给我安排差事?刚想拒绝,但又意识到我现在除了依靠他,已经别无他法了,就算心里不情愿,也只有咬咬牙狠下心答应下来。
这大福压根不是个傻子,他心里机灵得很,阿克说他的眼睛是阴阳眼,我对这个也算有些了解,小时候村长给我们讲故事,不乏一些鬼神传说,阴阳眼自然也听过。
为什么阿福能骗过老太这么多年,还没有被发现?
想到这里,我竟然也有些想要早点找到他,问个究竟了。
阿克催促了我几句,一脸的不耐烦,我白了他一眼,消失在墙角,绕着院子搜索大福的踪影。
王欣教过我,这手机里有照明的功能,我飞快的掏出手机,轻轻点了几下,眼前就出现了一道刺眼的白光,足以照亮五米之远。
在我走后,院子里的阴风扔在呼啸,我心里紧张的很,好几次差点踩空,都侥幸站稳了身子。
就在这时,灯光在一处土堆附近一扫而过,有个黑漆漆的人影动了动,隐匿在土堆后,我心里一紧,那玩意到底是人是鬼?
“谁在那里?别装神弄鬼的,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为了给自己壮胆,我故意高声喊了几句,其实我自己都怕得要死。
那人影探出了个脑袋,我立即将照明对准了他的脸,这一看,我心里的石头放下了。
“大福,你夜半三更躲在这里干什么?阿克正在找你呢,你赶紧跟我回去!”我走到土堆前,对他说道。
“他的话,你信吗?”
我从未想过大福会问我这样的问题,竟然一时回答不出来,只能呆滞的站在他面前,就连他已经站起身都尚未察觉。
大福如同一尊石像,直愣愣的看着我的双眼,脸上是和以前截然不同的表情,伪装出来的傻劲儿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他的脸上尽是严谨,对我的回答抱有极大的期待。
“为什么会问我这样的问题?我和他是一伙儿的,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既然是一伙儿的,何来不信任一说?”我回过神来,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大福淡淡一笑,肥肉横生的脸在照明下泛着油光,这笑容我捉摸不透,总隐隐觉得他是听出了我的话里没有多少底气,笑我自己骗了自己。
我对阿克还真没有多少信任,不只是我,王家父女也是一样,信任他的人,只有刘坤一人而已。
“看吧,你犹豫了,你们一进院子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问题,今晚为什么会出事,难道你不想知道吗?”大福凑近了几步,他比我高出一个头来,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语气逼人。
我渐渐被他洗脑,木讷的问道:“今晚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和我说说?”
没有了傻劲儿,大福就是一个神秘的中年人,说起来还是我的长辈,我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
大福早已猜到我会问,没有半点犹豫:“这一切都是因果循环,还记得我往那男人身上扔的稀泥吗?那并非是针对他,而是跟着你们一起来的魂魄,那是一个女人,凄凄惨惨的望着男人,一直贴着他的后背,我直觉这魂魄来得不对劲,便想办法要干她走。”
闻言,我身子越发抖得厉害,起初还以为他是无理取闹,想要博取我们的注意,没想到这背后的原因,竟是因为这个。
那魂魄莫非就是王玉?
“实不相瞒,我的一双眼睛,能够看得见阴阳和生死,你千万不要感到害怕,我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你在那群人之中,最为淳朴,就和二十年前的我一样。”
大福看出我的恐惧,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你为什么要提到阿克?他和你素未谋面,之前也没有接触过,凭什么断定他这个人不可信?”我皱了皱眉头,还是有些无法理解。
“他的眼睛和我一样,也是天生的阴阳眼,不过我是后天形成,小时候经历了一场生死,救回来的时候,就变得和正常人不一样了。而他是从出生开始便是这样一个人,眼睛里带着一股邪气,心术不正迟早会出大事。”
大福好一番耐心的解释,我才有些明白了事情的缘由,这么说来,阿克从始至终都在对我说谎。
他看见旅馆老板的第一眼,就该知道他有问题,可却对我说,是中途才发现他不对劲,隐瞒了自己有阴阳眼的事实。
吃饭之前,他悠悠在我耳边说这大福有一对阴阳眼,但却没有提及自己的眼睛也是阴阳眼。
阿克到底想对我隐瞒什么?他一面对我使坏,关键时刻又总是拉了我一把,矛盾的行为和闪躲的言辞,我有理由怀疑,他跟上我们别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