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天,海川生产中心经理级大会在生产中心的小会议室举行,金达主持了会议。这一次经理级大会金达并没有把决定新的海川生产中心天都生产分部经理人选列入议程,他担心曲志霞会借此在经理级大会上向他发难。另一方面他目前还不想把傅华赶入绝路,所以选择回避了这个问题。
会议按照预期的议程进展得很顺利,结果也让金达很满意,他认为可以收尾了,就最后扫视了一下各个经理,笑了笑说:“大家还有别的事情需要讨论的吗?没有的话散会。”
金达说这话是一种习惯性的动作,每次经理级大会他都会这么说一句作为结束语的。当然话是这么问了,不代表经理们就会提出新的问题来讨论。一般情况下是没有经理级大会讨这个嫌的,超出原定议程提出新的问题是不受欢迎的。
经理级大会上议题的设定通常是主管总和副总们事先讨论决定的,所以如果有人在经理级大会上抛出新的议题出来,就有点冒犯主管和副总们的意味在其中了。并且有些议题即使提出来,经理级大会也不一定会讨论的。
在这种会议上,主管作为主持人是可以决定什么可以作为议题经行讨论的。如果你提的问题不恰当,主管一句话就可以让这个议题被否决的。他只要说,这个问题大家现在还不了解情况,等回头了解了再来讨论好了。
而这个等回头再来讨论,可以是再也不讨论了,也可以是再在合适的时机讨论,这决定权就在主管的手中。议题的主导权是主管很重要的权利之一,运用得当的话,是可以很大程度上掌控住会议的局势的。
金达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在他心目中本次会议算是划上了句号了,他是可以拿着东西离开的。
但恰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来了,曲志霞在这个时候说:“金总,我有件事情想提出来让大家讨论一下。”
金达闻言脸色就是一变,他心中很清楚曲志霞超出议题之外提出问题是想要讨论什么,这女人还是在抓住傅华被免职的事情做文章。
金达自然是不愿意让曲志霞在经理级大会上把傅华复职的事情提出来讨论的,但是他也无法不让曲志霞把话讲完,他刚才才明确的讲明让经理们有些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讨论,此时自然是无法将这句话咽回去的。
不过就算是曲志霞把这个话题说出来了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金达就不相信曲志霞还能在这个经理级大会上兴起什么风浪来。他已经有孙守义支持他这个决定了,是有信心控制住经理级大会的局面的。
金达就笑了一下,看着曲志霞说:“志霞有什么事情就请说吧。”
曲志霞笑了笑说:“我想提出来讨论的问题是原天都生产分部经理傅华的工作安排,傅华的职务被免掉已经有些日子了,先且不论他被免职的理由是否正当,我们是否也该给他做出一个安排了?”
“是啊,金总,”于捷接着曲志霞的话说道,“当初您提议要从重从快处分傅华,我就觉得有些不太妥当,不过考虑到您说您那么做是为了避免对海川生产中心的声誉产生不利影响,我就勉强同意了。但实际上我是觉得傅华在这件事情上是被冤枉的,他接待投资考察团是管理层安排他去做的工作,出了事情责任也不应该是他一个人的。现在这件事情舆论已经平息了,媒体上也不再关注了,我是认为也该给傅华恢复工作了。”
曲志霞说道:“是啊,我赞同于捷的意见。我觉得这件事情海川生产中心让傅华做了代罪羔羊了,他本身是无辜。既然事情已经挡过去了,我认为也该让傅华恢复原来的职务了。”
金达看曲志霞跟于捷一唱一和的,就明白这两个家伙事先是已经商量过了的,心里暗自冷笑了一声,心说你们俩个就算商量过又能怎么样呢?难道我还能让你们翻了天吗?
金达就笑了笑说:“于捷、志霞,我觉得你们这个观点是故意回避了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是傅华出入了娱乐场所,还在娱乐场所跟人斗殴,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免除他的职务也是为了消除这种影响的。虽然有点矫枉过正,但是在那种舆论哗然的的前提下,方达生产中心作出免职的决定也很正常啊。”
曲志霞笑了一下说:“金总,我觉得您才是回避了问题的关键,傅华这个我想在座的经理很多都是了解他的,他绝非是那种私生活不检点的人。傅华出入娱乐场所那是他想要的吗?那不是因为天都考察团的投资商提出来要去的吗?这难道是傅华可以拒绝的吗?孙总经理,您是主管公司日常经营的,您说句公道话,您认为在这个状况之下,傅华拒绝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啊?”
孙守义对曲志霞突然把全场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心里是很不满意的,他心中是想回避参与傅华复职这件事情的,但是曲志霞把矛头对准了他,他就不得不有所表态了。
孙守义注意到了金达的双眼正注视着他呢,他知道这个时候他是必须要选择跟金达站在一起的,只好说:“这个问题吗,不能简单地去看,我们在注重公司经济利益的同时,也不能忽视社会效益不是?”
于捷看了孙守义一眼,他知道什么经济利益社会效益的,这都是些大而化之的概念,孙守义这是想把问题含糊过去,他自然是不会让孙守义得逞的,就笑了一下,说:“总经理,您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做招商引资的工作人员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不能为了经济利益而无视社会效益,对来考察的投资上这种去娱乐场所的不当要求一定要加以拒绝,是吧?”
孙守义心中暗骂于捷,他知道于捷这是故意跟他使坏,不想让他含糊而过,所以才故意的把他的意思做了这一番详尽的表态。经过于捷的这一番的表述,孙守义就没有了含糊的空间,不过他又不能去否认于捷讲的不是他的意思。
孙守义只好点了点头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于捷笑了笑说:“既然是这样子,那以后海川生产中心是不是出个明文规定什么,明确说招商引资的工作人员在接待来投资的客商的时候,不能有任何的出入娱乐场所的行为啊?这样子也让他们有个行为准则,避免不明不白的就掉进了陷阱,然后就要被免职了。”
孙守义这才知道于捷的问话是带有陷阱的,如果出个想于捷所说的这种禁止的规定,那就绑死了招商引资的工作人员的手脚。让他们无法跟投资商有更深的接触。现在的商界,吃喝玩乐那是常有的事情,作为一个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如果不能跟他们打成一片,又怎么会引来投资呢?
反过来,如果孙守义说不能出这样的规定,那也就代表着傅华的行为并没有什么过错,对傅华的免职处分就是不公正的了。
这种两难的境地让一向口才便给的孙守义也无法自圆其说了,他就把目光转向了金达,心说这些事情都是你惹出来的,你想办法收场吧。
金达看到了孙守义求救的眼神,他也是从总经理干过来的,也知道于捷所说的那个规定一定不能出台的,但是他如果说不行,就掉进了于捷的陷阱当中去了。
金达心里冷笑了一声,心说你们这点小伎俩就像玩过我了,做梦吧。
金达说:“好了,我接下来还有一个会议要参加,已经没有时间了,关于要不要出这个规定的事情,以后再探讨吧,散会。”
金达说完,站起来拿着东西就径直的离开了小会议室。孙守义看金达宣布散会,心里也是松了口气,这个问题如果再探讨下去的话,他和金达都是很难自圆其说的,既然是这样,回避过去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孙守义就跟着金达也走出了小会议室。于捷看了看曲志霞,苦笑着说:“我们也走吧,人家根本就不给我们机会讨论这个问题的。”
曲志霞笑了笑,说:“走吧,再坐下去也没人请客吃饭的。”
两人就相伴着一起走出会议室。出了会议室之后,于捷看了曲志霞一眼,说:“我跟你说什么来着,现在金达和孙守义在海川生产中心是拥有主宰地位的,我们再怎么反对,也是左右不了局势的,到最后还是做了无用功。”
曲志霞笑了笑说:“无用功,这怎么是无用功呢,我们刚刚所做的一切,都已经种下了质疑金达和孙守义的种子,他很快就会发芽壮大,从而起到应起的作用的。”
于捷说:“真的会起这么大的作用吗?”
曲志霞笑笑说:“正所谓风起于青萍之末,你等着看吧,好戏慢慢就会上演的。”
在曲志霞的设想当中,经理级大会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很快就传开的,她在这次的经理级大会上完全扮演了一个维护正义的角色,这会让她赢得很多基层管理者的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