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华上次已经听晓菲说这个邓叔很可能要去方达集团做常务副董事长,上次他了解那么多方达集团的情况,可能就是为接任方达集团常务副董事长提前做功课。此刻他出现在海川天都生产分部,也不知道又是想了解什么情况。
傅华有一种感觉,似乎这个邓叔做方达集团常务副董事长的事情很可能将要成真了,上次接触下来,傅华已经感觉出这个邓叔是一个有原则比较理想化的一个人,这样一个人接任方达集团常务副董事长,是远胜于孟副董事长的。
傅华笑笑说:“欢迎您来我这里看看,两位先坐吧,我把饭先吃完,实在是太饿了。”
苏南笑笑说:“你先吃你的吧。”
傅华就几下子把饭扒拉进了肚子,然后笑笑说:“我们上去我办公室吧。”
邓叔笑笑说:“不用上去了,就在这说说话就好了。诶,小傅啊,我看了一下,你们的这个天都生产分部挺奢华的嘛。当初建设花了生产中心里面不少钱吧?”
虽然邓叔很可能就要成为方达集团的常务副董事长了,但是傅华还是对他用这种审视的口吻来问他问题感到很反感,心说就算你真的成了方达集团的常务副董事长,天都生产分部这边的事情也轮不到你来管啊。
这大概就是高层上司的视角吧,总觉得下面的人好像都是在憋着冒坏水一样。
傅华笑了笑,说:“这里生产中心里拨了两千万,是当时我为生产中心里面争取到了一个大项目,生产中心里面特别批给天都生产分部的。”
邓叔愣了一下,说:“两千万就可以建起这么一座大厦来吗?”
傅华笑了起来,说:“那当然是不可能的,这里并不都属于海川生产中心,这件大厦是三家联合投资的,您可能也看到了,这件大厦的主体实际是一家酒店在使用,他们是投资方之一,另一方是通汇集团。”
邓叔笑了起来,说:“你的思路倒很开阔,这是借鸡下蛋啊。找来投资方联合投资,不但可以解决资金上的困难,还可以壮大声势啊。”
傅华笑了笑,他知道邓叔把这一切都归功于他是不正确的,当初他之所以能将这个方达大厦建起来,还让海川生产中心能够占据大股东的优势地位,是与赵凯的支持分不开的。
是赵凯建议他加大投资规模,他才想到要把方达大厦建的大一点;也是赵凯帮他设法以低价买下了这块地;赵凯更帮他找来了顺达酒店管理公司这个投资方,使得方达大厦自装修完成之日就开始赚钱,从而让他彻底解决了经济方面的后顾之忧。
他能有今天,完全离不开赵凯对他的提携和帮助。汤曼说他可以不管赵婷的,那些她不了解他跟赵家的渊源,就凭这些,他也是不能对赵婷不管不问的。
“诶,傅华,你在想什么啊?”苏南在一旁叫道。
傅华这才发现自己有点走神了,他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南哥,刚才邓叔提到了这栋方达大厦的建设,让我想起了当初一些建这栋大厦的事情,就有点走神了。”
邓叔笑了,说:“要把这栋大厦从平地建起来应该是很难吧?”
傅华点了点头:“确实是很难,不过幸好我当时有一位好老师,您说我思路开阔,我是担不起的,这思路都是他的,资金也是他帮我找来的。”
苏南笑笑说:“你是说通汇的赵董吧?”
傅华叹了口气,说:“对啊,邓叔可能还不知道,这个赵董就是我的前岳父,说起来我心里很惭愧,我这个前岳父这么照顾提携我,无非是想让我对他女儿好一点,可是我却没能做到,是我对不起他啊。”
苏南笑笑说:“傅华你也别老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了,我知道你和赵婷离婚的来龙去脉,那也不能都怪你啊。”
傅华笑了,说:“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最近有点怪,总自觉不自觉的想起前面的事情,这大概是上了点年纪的缘故吧。”
邓叔笑了起来,说:“年轻人,你在我这个老头子面前说你上了点年纪,那我这老头子这把年纪要怎么办?”
傅华笑了,说:“邓叔我可没说您老的意思。只是我最近老是对工作提不起劲来,就有点感觉自己有点老了。”
苏南笑了,说:“你这种情形我知道是为什么,曾经我也跟你一样,觉得经营振东集团没意思,老是提不起劲来,不如放弃好了。其实这是一种职业倦怠了,是心理上的一种疾病,你该看看心理医生了。”
傅华笑了,说:“想不到南哥还挺能赶时髦的,竟然还知道心理医生啊。”
苏南笑了起来,说:“心理医生在西方早就是大行其道的东西了,华夏这两年也流行了起来,我是朋友看我的情形不对劲,介绍了一位医生帮我看的,那位医生跟我说我这种状况是一种由工作引发的心理枯竭现象,是在工作的重压之下所体验到的身心俱疲、能量被耗尽的感觉,这和肉体的疲倦劳累是不一样的,而是缘自心理的疲乏。这是因为一个人长期从事某种职业,在日复一日重复机械的作业中,渐渐会产生一种疲惫、困乏,甚至厌倦的心理,在工作中难以提起兴致,打不起精神,只是依仗着一种惯性来工作。发生这种状况的人倾向于消极地评价自己,并伴有工作能力体验和成就体验的下降,认为工作不但不能发挥自身才能,而且是枯燥无味的繁琐事物。”
傅华笑了,说:“南哥你说的这种情形倒真是跟我现在的状况很相似。”
苏南笑笑说:“那位医生还说过,这种职业倦怠在个体遭遇到挫折或者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的时候,表现的最明显。这是不是跟你的情形更接近啊?”
傅华笑了,说:“是啊,我就是因为小婷的问题一直解决不了,心中的挫折感就很强,这才会觉得自己真是没用的。诶南哥,你看的心理医生有效吗?”
苏南笑笑说:“算是有效吧,其实说起来他的治疗方式只不过是一种倾听,他会询问你很多事情,让你自己说出心里的苦闷,然后给你适当的建议的。你想你跟朋友倾诉完了是一种什么感觉?是不是心里很轻松啊?”
傅华点了点头说:“这倒是,把心头的苦闷跟朋友说一说,心里很轻松的。”
苏南笑笑说:“我感觉心理医生就起这个作用,我跟那个医生倾诉了一段时间,心情就放松了下来。”
傅华说:“原来是这样子啊。”
邓叔看了看傅华,笑了笑说:“小傅啊,你在这里工作压力很大吗?”
傅华笑了,说:“邓叔,虽然南哥一直没介绍您的职务,但是我猜测您是位大上司,可能您觉得我这里觉得跟您的工作相比无足轻重。但是对我来说,这里的每一项工作我都是必须要完成的,而且不能出丝毫的纰漏。这些环节那一个出了纰漏就可能闹出一场大事来。邓叔您说,这样的工作能轻松吗?”
邓叔笑了笑说:“是不轻松。”
傅华笑了,说:“肯定不轻松的,您要明白您看问题的视角跟我们是不同的。您是大上司,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听下面的介绍,都是哪里哪里业绩又增加了多少,哪里哪里又建厂了,您身居高位俯视下去,看到的都是歌舞升平,一片盛世景象;但是从基层员工的角度来看,您看到的那些歌舞升平、盛世景象对他们来说是很遥远的,您如果能站在这个立场上考虑一下问题,可能就会明白底下人的想法了。”
苏南觉得傅华话语之间似乎是在讥讽邓叔身居高位,却不知民间疾苦,便说道:“傅华,别这样子对邓叔说话。”
傅华笑了,说:“南哥,你紧张什么,如果邓叔连这么几句真话都听不得,那我真的是跟他无话可说了。”
苏南说:“傅华,你怎么这个态度啊,你可不要把你对这个社会的不满都发泄在邓叔这里来。”
傅华笑了,说:“南哥,你不是吧,我在发泄不满了吗?我只不过告诉他现实状况不是他坐在办公室听介绍的那样。”
苏南还想说傅华,邓叔开口制止了苏南,他说:“苏南,你别说小傅了,他说的没错,这些都是我们需要面对的现实状况,如果这样的话我都不能听,那我就一点雅量都没有了。好了小傅,我看你对信访工作了解的还是很透彻的,看到了这其中存在的很多问题。我们这干工作的,光看到问题是不行的,还要想办法来解决问题。问题呢,你现在已经提出来了,可有解决之道啊?”
傅华苦笑了一下:“这我可能要让您失望了,这个问题无解。”
邓叔笑了,说:“无解,又把你那一套犬儒主义拿出来了,你不会就会发泄不满,却提不出问题的解决之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