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中等身材,只比方可露高出一点,面相看着憨厚,穿着普普通通。
他走近了,看了方可露一眼,犹豫了一下,开口劝说:“姑娘,医院不准吸烟的,你要是受不了,可以去楼下吸。”
方可露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没有鄙夷,勾唇笑了下,点点头,抬脚离开了病房前。
男人拎着饭盒推门而进,看见病房里多出来的人,愣了一下,走到方琴床边。
方琴正跟沈汀讲完他们的相识过程,就见男人来了,推了沈汀一下,望着男人笑:“他就是你严立叔。”
沈汀站起来,对男人点头微笑,道:“严叔好。”
男人有些拘谨,方琴给他介绍沈汀:“这是我干闺女沈汀,放假回来看我的。”
“你好你好。”男人连忙打招呼。
打完了招呼,男人把手上的饭盒放下,叮嘱了几句,就要走。
方琴说:“别走了,今天不在医院里吃,到附近的饭店定个位置,子琦在家里吧,叫他一起出来吃饭。”
男人红了一张脸,哎了一声,转身出了病房去打电话。
从病房里另一个出了车祸的病人借了轮椅,沈汀推着方琴出了病房,方可露抽完烟,上楼来,刚好跟两人迎面碰到,接过沈汀手中的轮椅,推着方琴下楼去。
沈汀闻到她身上有一阵淡淡的烟味,就知道她刚才突然不见是去干什么了。
她想方可露不是对于方琴身边出现的男人高兴,而是不习惯,她们相依为命那么多年,突然有一天,一个不相干的男人闯进来,总要适应的时间。
饭店是那种家常小炒店,正是饭点,人很多,楼下坐满了,只有楼上还有包间。
几人点好了菜,方琴问子琦怎么还没有来,男人有些尴尬的摸摸头,说:“他在家睡觉呢,死活不肯来,我们不管他,等吃过了饭打包点饭菜回去给他吃。”
方琴有些遗憾,本来想趁着难得的机会,大家一起吃个饭的。
严立像方琴说的,是个彻彻底底的老实人,说话中规中矩,不像有些上了年纪的男人,油腻腻的惹人烦。
他在一家电器厂上班,是技术工人,和方琴住在一个小区。
那天是儿子生命发烧,急着下楼买药,没注意把方琴撞倒,这才有了下面的事。
男人面容端正,看着是不爱打扮的人,但是穿着整洁,谈吐说不上多文雅,但是张弛有度,看得出来,他想给方可露还有沈汀留下一个好印象。
他一周只有一天休息日,下午还得回公司上班。
吃过了饭,男人把她们送回医院,就开着自己的二手车走了。
方琴下午要休息,沈汀和方可露出了病房,两人走到医院楼下,寻了个小树林,聊起对严立的看法。
沈汀觉得这男人很不错,能和方琴住在一个小区,还有车,就说明生活条件过得去。
他在好多年前就离婚了,有一个十七岁,今年上高二的儿子,为人看着忠厚老实,在桌上的时候,一个劲的给方琴夹菜,望向她的眼中,带着柔情。
方可露的感觉跟沈汀差不多,但是她有一个顾虑,“他有一个儿子,年纪不小了。”
“你是怕方姨和他合不来?”沈汀一下抓住了方可露的担忧的点。
方可露点了下头,扭头看他:“你不觉得他提起他儿子的时候,一脸头疼吗?”让人头疼的孩子,面对父亲另娶,会做出什么反应,她现在都能想到。
沈汀笑了下,“你不是专治这种问题儿童吗?明天把人约出来谈一谈,看看对方的意思。”
方可露苦恼的拨了拨头发,“我讨厌跟小孩子相处。”
沈汀哈笑:“你也就比他大三岁。”
大三岁也是大,方可露不擅长跟比自己小的人相处,因为没有兄弟姐妹,方琴有些姐妹,家里的孩子也比她大,完全没有那个经验。
“你怕什么。”沈汀看出她的不自在,说:“到时候我陪你去。”
等到晚上,方可露和沈汀跟方琴讲了计划。
方琴迟疑了一下,“那孩子……”顿了顿,她找了一个比较适中的词,“比较有个性,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见你们。”
个性?
沈汀和方可露对看了一眼,都明白她说的比较含蓄,不过她既然已经和严立确定关系了,她们就这这个义务,帮她扫清障碍。
“没事,方姨,你让严叔把他叫出来,我们就吃个饭,别的什么也不干。”沈汀给了方琴一个安慰的眼神。
方可露也在旁边帮腔。
方琴见她们坚持,就拿起手机给严立打了个电话,电话那边严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但是答应会好好劝说严子琦。
方琴怕孩子反感,跟他说:“好好跟孩子讲,他要是不愿意就算了,等下次有机会再说。”
病房里没有多余的床位,沈汀和方可露在医院里陪方琴说了会话就出了医院,回到了租的房子。
因为忙,她们已经快两个月没回家,方琴住院,家里就空了下来,桌上落了一层薄灰,幸好房间里还算干净。
沈汀昨天一夜没睡,虽然在火车上眯了一会,但是硬座换什么姿势都不舒服,今天白天又没闲着,此时占了床,浑身都在叫嚣着舒坦,要睡觉。
方可露却睡不着,她脑袋里塞了很多事,只想找个人说说,这说话的人选,此时此刻除了沈汀,不做他选。
她在床上烙了几遍煎饼,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说那个小子会不会同意见我们?”
沈汀昏昏沉沉的唔了一声。
方可露以为她是在给肯定答案,又说:“你说我是不是该买点见面礼,男孩子喜欢什么东西?方正模型还是游戏光盘?”
沈汀已经沉入了睡梦中,方可露自然自语的讲了一会,见沈汀一直没回她,从床上趴着往下一看,沈汀姿势极规矩的平躺着,眼睛闭起,早已睡着了。
感情她刚才一直是在跟自己讲话呢,方可露气馁,重新躺回床上,还是睡不着,她对方琴的事比对自己的上心,想给那未谋面的小子一个好印象,却又怕把事情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