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是崔兰选的,中高档的酒店,菜色综合,酸甜苦辣咸,各种口味都有。
沈汀因为脸上涂抹的药膏,不能吃刺激味的食物,就意思意思点了两样素炒菜,她今晚其实不准备怎么动筷子,因为饭店的菜再清淡,油也多。
她对自己的脸很重视,宁愿回家吃水煮大白菜,也不愿意冒着毁容的风险吃这些听着挺素,其实比碗底的油飘起来一层的菜。
上菜的空挡,崔兰拉着沈汀聊刚才没聊完的天,席尉和华医师小声交谈着工作上的事,男孩子低头玩手机,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崔兰除了刚开始的时候,给沈汀的感觉不太好,其余时候,她谈吐有度,大概跟职业有关,她说话风趣幽默,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沈汀从和她的谈话中,得知她在大学里是教历史的,前些年才评上教授,最近带着学生在新发现的墓堆里挖掘文物,那个墓是商朝的,里面很多珍贵文物出土,国家很重视……
沈汀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她发现,坐在对面的席尉听得很专心,慢慢地,他加入了讨论中。
这点很新奇,他明明是个大明星,却对考古大有研究,沈汀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那些她听不懂的专业名词,一抬眼,对上华医师无奈的视线,对他笑了笑。
席尉本来以为这顿饭自己会吃的食不知味,但其实还不错,除了对面的小子一直用眼睛白他,崔兰总是一个劲的叫他多回家看看之外,一切都挺好的。
崔兰知道他明天要飞影城,这顿饭就没有吃多长时间,该说的话也说了,就是希望席尉闲下来的时候别忘记回家看看,家里为他留了一个房间,常年打扫着,随时可以住人。
出了饭店,席尉等他们的车先走了,才发动自己的车。
刚才桌上只开了一瓶红酒,还没喝完,沈汀料想席尉没有喝醉,只是来到外面后,他连抽了两根烟,眉间浅浅的褶皱就没下去,心事很重的样子。
“我们去哪?”沈汀见行车路线已经远离市区,开口问。
“去我家拿点行李。”席尉扭头对她笑了笑,“接下来要在杳无人烟的山区待上几个月,东西不准备充分点,到时候会无聊死的。”
z国影城有很多,算得上规模的,周围带动起来的旅游业经济非常客观,自然而然交通发达,通讯便利。
但是有些只能在山山水水地方建筑的影城,受条件限制,连通电都困难自然,想想却是难熬。
席尉居然住在半山腰的别墅上,沈汀对此匪夷所思,这里离市区足足有差不多四十分钟路程,交通不便,买个东西都要开车二十分钟才能找到家超市,他这不是瞎折腾吗?
看出沈汀的疑惑,席尉把车开进车库停好,下车后,给她解释:“这地方隐蔽,狗仔找不到,而且我不工作的时候需要清静。”
别墅占地很广,木篱笆围成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个小型狗屋,木头房子,做的比一般人住的房子还精巧。
沈汀看着席尉走到狗屋外面,也每见他有什么动作,从里面窜出一条白色大狗,猛地朝他扑过去。
狗身材中等,浑身雪白,只有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乌沉沉的。
沈廷认出这是沙摩耶,沙摩耶犬很漂亮,尤其是笑着的时候,她注意到这只右腿有点跛,但这丝毫不影响它见到主人的欢喜,上窜下跳的,就差跳到席尉的怀里让他抱抱。
席尉逗了它一会,回身对沈汀笑了笑,“好久没回来了,林嫂喂的不错,比我上次回来的时候还胖了点。”
他常年要在外面拍戏,很少有时间能回家吧。
沈汀跟着他进了别墅,席尉熟练的打开灯,冷色系的装修扑面而来,几何图案充满着后现代时尚感,那些棱角分明的东西,丝毫没有家的温暖,明明是六月,置身其中却有点冷。
沈汀想到自己虽然比不上这三分之一大,去被装饰的好像田园一样温馨的公寓,不由对席尉报了点同情心,一个人住在这里该有多难受啊。
席尉从冰箱里拿出两沓啤酒,放在吧台上,朝沈汀招了招手,沈汀走过去。
席尉指着手表给她看,“现在是十点,我明天七点的飞机,要花一个小时内赶到机场,剩下八个小时。”
他真准备通宵吗?沈汀揉了揉额头,在一小时一千和通宵熬夜之间权衡了一下,把手伸向了啤酒。
沈汀不喜欢苦的东西,人生本来就很苦了,再吃苦的东西感觉就像是在自虐,但是聊天的话,少不了要喝点什么,红酒醉人,饮料没气氛,只能喝这苦兮兮的啤酒了。
光喝酒太单调了,冰箱里还有一些花生,不知道是林嫂还是助理放进去的,有一大包,席尉把花生都倒到盘子里,放在把台上。
他坐在里面,沈汀坐在外面,两人分享着啤酒和花生。
两人从坐下后,很长一段时间,是安静的。
席尉有些不知道从何讲起,喝了两罐啤酒后,眼里有些迷茫,淡淡开了口:“我其实,不太喜欢这个圈子。”
沈汀看着他,觉得这男人满肩萧瑟,一点都没有镜头前的意气风发,如果被粉丝看到,该心疼死了。
“知道我大学念的是什么专业吗?历史!”席尉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席尉开了口,便停不下来,像是倒苦水一般,哇啦哇啦一下讲了很多。
沈汀发现自己身上也许有种邻家大姐的气质,许多攻略对象都喜欢跟她聊天,倾吐人生中的不如意,宏锡是,原牧是,伏箫是,席尉也是。
她是个合格的聆听者,不随意发表看法,从始至终安静的听着,偶尔嗯,哦一声,表示自己有在听,既不敷衍,也不热衷,她是冷静的旁观者。
席尉心中的郁闷很多,说起来长的很,沈汀原本以为她至少可以在凌晨的时候睡个觉,不经席尉要赶飞机,她也要赶火车回去看腿受伤的方琴。
可是直到天边泛白,两人干了三沓啤酒,席尉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时间已经不够他再细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