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汀脑袋有些晕眩,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被路译禾牵着,走出了公寓大楼。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小区里出去的人都回来了,一个帅哥,牵着一个打扮怪异的女人,这奇异的组合吸引了不少人观望和窃窃私语。
路译禾紧握住沈汀的手,不在乎旁人的视线,走得端正平稳。
沈汀低着头,数着地上铺得砖块走路,她真的讨厌这种无处不在,喜欢看热闹的人群,过好自己不就好了,为什么总是勾长脖子,想探听多一点别人的事。
两人走出小区,沈汀挣开路译禾的手,对他低声道:“你不用陪我回学校,我自己回去就好。”
路译禾望着她,问:“你是不是怕被别人说闲话?”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沈汀现在没法用这张脸面对他,还有看见他,就会想起宫楚那一声声歇斯底里的警告。
她想自己是病了,得了一种轻微的心理疾病,在那种封闭的环境里,被一边惩罚,一边警告,潜意思里,觉得不能靠近两人,否则就会受到伤害,比上次更严重的伤害。
即使很明白自己不会再陷入那样的危险之中,但是沈汀的心里还是过不了那一关。
“那不是主要原因。”沈汀扬起头,看着路译禾的眼睛,对他说:“是我的内心,现在接受不了你的靠近,拜托你最近离我远一点,不要让我看见你。”
路译禾往后退了一步,因为沈汀好不留余地的话。
虽然明白她被毁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可是他想弥补,对她好,她为什么非要拒他于千里之外。
路译禾还想说什么,沈汀已经打了车走了。
他站在路边,看着那辆出租车很快没入车流里,很快消失不见。
挫败的揉了揉太阳穴,路译禾转身看着眼前的小区,思考着自己要不要真的在这租一套房子,陪着沈汀,直到她走出来。
就在他往小区里面走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路译禾接起来,一边问你哪位,一边往里面走。
“你好,路少爷,宫彩蝶董事长想找您共进晚餐,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空?”
路译禾停下脚步,宫彩蝶?那不是宫楚的奶奶吗?
她现在找他,十有八九是因为退婚的事,路译禾冷笑一声,刚好,去会会那个老太太,看她是怎么教导自己孙女的。
“地点。”他转身。
“谷之坊。”
谷之坊是一间以烹制各种粗细粮作为菜肴的养身饭店,一般来这消费的要么是素食主义者,要么是老头老太太,很少有年轻人来。
路译禾本以为宫老太太这顿饭的意思多少是带了安慰他的心理,怎么也得摸清他的口味,精挑细选个饭店。
老太太就是老太太,纵横商场这么多年,估计早忘了低头要怎么做,或者,根本她根本就不在乎路译禾在想什么,只是想借由这顿饭来告诫他什么。
路译禾还没到需要养身的年纪,更何况现在的年纪是一生中饭量最大的时候,对着一桌子的素食,如论如何也提不起胃口。
他坐在老太太对面,看那早已超过耳顺之年的老人,穿着一身旗袍,外面罩着针织小外套,面白如粉,搓着口红,仪态万千的跪坐在小几前,用筷子小口小口的吃着一块糕点。
从进来到现在,老太太只说了一个坐字,再来就是让他点自己喜欢吃的,等菜上来之后,老太太一直缓慢而优雅的进食,好像请他来,就是为了一起吃顿饭。
路译禾很能沉得住气,他就这么看着老太太吃完饭,擦了擦嘴角,倒了杯清茶,喝了两口,然后放下杯子,抬眼看他,脸上是淡淡的赞赏。
“小伙子耐心不错。”
路译禾谦虚:“宫董事长缪赞了。”
宫彩蝶微挑起一双早些年纹的细纹,嘴边的笑意味不明:“之前在你家做客,都叫宫奶奶的,突然这么客气,是不是怪小楚做的事过分了?”
这老太太真不客气,那么严重的事,用过分两字就概括过去了。
路译禾压着心里的怒气,淡淡道:“哪能呢,宫董事长今天叫我来,是不是想问退婚的事?”
宫彩蝶点点头,说:“这婚都已经订过了,突然解除,对两家名誉都不好,你要不要回去跟你爷爷再商量商量?”
这事她本来要直接跟路丰谈的,电话打到路家,佣人以老爷子生病,不能随便出去受风寒的理由推脱了。
宫彩蝶清楚,路丰生病十有八九是假的,周瑾从中作梗,差不多是真的。
那女人年轻的时候就防着她,没想到他们都六七十了,还这么防着她,想想也有点可笑。
爷爷找不着地方下手,那就找孙子。
路译禾这小子比他爷爷更出色,人长得好,也有能力,宫楚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宫彩蝶原本准备着,等两人结婚后,她就退休,把宫氏交给路译禾打理。
等以后两人生了孩子,商量着抱一个回宫家当继承人养,宫家血脉就算得到传承了。
她把一切都想好了,就是没算到,宫楚这个蠢货竟然去找那个女人麻烦,找麻烦就算了,还被发现了,简直蠢得要死。
事到如今,发生的一切不不能再回去了,只能跟路译禾谈谈,让他打消退婚的念头。
跟老爷子谈什么?他对解除婚姻完全没有意见,就算有,路译禾也不准备听他的。
“爷爷很赞同我的做法。”路译禾成功看到老太太一直镇定自若的脸一变,笑了笑,他道:“我和宫小姐合不来,强行在一起,对双方都不好,天色不早了,我就告辞了。”
他说完,就准备起身。
宫彩蝶开口:“等等,我有几句话,你听之后考虑一下。”
路译禾停住动作,看着她。
女人上了年纪,眼角周围一圈细纹,宫彩蝶张着混浊的眼望着路译禾,声音平淡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
“只要你和宫楚结婚,宫氏就是你的,我退位,让你做总裁。”
路译禾盯着她看了半响,突然笑着摇头,他站起来,遮住了大半的灯光,影子把宫彩蝶整个罩住,他说:“老太太,你当我是傻子呢,那么好哄骗?”
那么大一个家业,她当初宁愿娶个上门女婿都不愿意嫁出去,也要守着宫家坐上那个位置,怎么可能轻易就给别人?
而且,她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他还这么年轻,为什么非要那些不需要奋斗的东西,来把自己养的懒惰化?
这些所有人肖想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未来完全可以得到。
这些,对他毫无诱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