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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烟
    沈汀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医院,手术中的灯亮着。
    路译禾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怕一个未知数,他瘫软在手术外冰凉的地板上,双手插在头发里,眼神放空,看着对面高大的盆栽。
    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之前一切正常,他打算竞标结束后就去找沈汀,和她解释清楚,求她原谅,然后两人就可以在一起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不是别人被绑架?
    路译禾不知道自己也有这么自私的时候,他真希望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是别人,而不是沈汀。
    沈汀平时那么注重卫生,总把自己弄得很干净,每次见她,脸庞总是小小,软软,白白的。
    路译禾想不到有谁比她还注重形象,她那么在意自己的脸,如果她醒来发现自己的脸面目全非,她会不会奔溃?
    她会失声大哭,虽然路译禾从来没见过她失态,可是一个女孩子脸毁了,再坚强都会奔溃的。
    他扒着自己的头发,觉得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延长了,从来没觉得时间那么难熬,好像等了好久好久,时间其实不过才过去二十分钟。
    宏锡来到手术室外的时候,路译禾的精神已经快接近奔溃的边缘。
    他想起了小时候,父母出事的那天,他也等在手术室外,等了一天一夜,等的不敢睡着,就怕错过任何信息。
    尽管那时候爷爷奶奶也等在外面,可是他很固执,同时也很害怕,怕如果自己睡着,再醒来,等到的就是父母死亡的消息。
    他固执的认为,只要自己不睡,父母也不会睡着,他们会醒来,尽管声音虚弱,但还是会抬手,安慰的摸摸他的头,让他不要担心。
    可他尽管死死撑住没有睡,父母却永远长眠了。
    他为了这次的锦标,已经连着几天没有睡好觉,身体其实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又发生这种事,此时脑子一片混乱,回忆和现实纠缠在一起,竟然一时分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他恍惚记起,在好多年前的那个手术室外,也有这么一个高大的盆栽,宽大的叶子,就连叶片上的筋脉问路都一样。
    宏锡没管蹲在地上的路译禾,在手术室外来回走了几遍,知道现在除了干着急没有别的办法,烦躁的掏出根烟点着,尼古丁麻痹大脑,他抽了几口,渐渐冷静下来。
    那倚在墙边的小子有点不对劲,宏锡皱了皱眉,朝路译禾走过去,用脚踢了踢他:“喂,你他妈没事吧?”
    路译禾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让宏锡意外的灰白的脸。
    “你说小汀会是吗?”路译禾问这句话的时候,万念俱灰,毫无生气。
    宏锡气得想踢死他,好的不说说坏的,看他一副快要不行的样子又住了脚,朝他怒吼:“闭上你的鸟嘴,她没事,她不可能有事!”他没发觉,自己说这话更像是安慰自己。
    路译禾却像是得了特赦一样,重重的出了口气,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
    空气里飘着刺鼻的烟味,路译禾向来不喜欢这种危害健康的东西,现在看着宏锡在烟雾后,看不清表情的脸,却觉得有些渴望。
    “你还有吗?”路译禾指指宏锡手上夹着的烟。
    宏锡看了他一眼,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给他,见路译禾动作笨拙的学着他夹着烟,嗤笑一声,掏出火机将他手中的烟点上。
    路译禾将烟送到嘴边,轻轻抽了一口,刺激的烟雾送到喉咙口,顿时将他呛的咳起来。
    宏锡瞧不起的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是不是男人?长这么大连烟都不会抽。”在他看来,甭管什么类型的男人,喝酒抽烟都是必须会的,不必要精通,但是装装场面那是一定要的。
    路译禾不理会他的嘲讽,闭上眼硬着头皮又抽了几口,一半的烟完了,他差不多也习惯了那呛人的味。
    男人对于烟酒总是上手很快。
    路译禾就在紧闭的手术室外,从情敌的烟盒中,抽了人生中第一支烟,品尝到了满嘴烟叶的苦味。
    手术在两个小时后结束,当摘下口罩的医生出来,望着一向干净充满着消毒水味的走道里弥散着呛人的烟雾,再看看墙角一地的烟头,脸黑了,这两个小年轻搞什么?!
    宏锡和路译禾两人,平分着把一盒烟给抽没了,就在宏锡想着要不要出去再买一包的时候,紧闭的门开了。
    被烟麻痹了脑子,两人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一齐抓住医生,焦急的问:
    “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她没大问题吧?”
    两人嘴里都是烟味,医生往后缩了缩,估计是被两人对于常人来说,过于高大的身高吓得,打消了一开始追究两人在走廊里吸烟的念头。
    偏了偏头,医生说:“病人已经没有大碍,最致命的伤在面部,左脸划伤最严重,面部神经被破坏,估计伤口痊愈后,会留下后遗症,你们要做好病人心理工作,那种程度的伤口,就算经过整容也不会恢复到从前。”
    毕竟是女孩子,发生这种事,没几个人能经受住打击。
    路译禾放开医生的手臂,像条缺水的鱼,一声接着一声大口喘息,他刚才还在侥幸,侥幸自己刚才没有细看,沈汀脸上的伤口其实没有那么严重,有可能只是伤口比较多,所以血流的多。
    医生的话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路译禾一下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宏锡夹在手上,还剩半截的烟落在地上,弹出一串火星,烟头明明灭灭,最终成了一段黑灰,永远沉寂。
    “医生。”宏锡再开口,嗓子哑的不像话,活像是粗粝的磨砂纸。
    “我可以现在可以去看看她吗?”宏锡问。
    医生点点头,“等会进到病房,你们不要发出动静,病人精神好像受到过刺激,容不得打扰。”
    宏锡点头表示明白,看着护士把沈汀推出来,赶紧凑上去看。
    路译禾回过神,从地上爬起来,也上前去。
    沈汀的脸被纱布严严实实包起来,只露出五官在外面,根本看不清伤势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