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琴说宏锡晚上会过来,可是直到晚上十点,也没见他的影子。
医生叮嘱沈汀要多注意休息,沈汀便打消了等他的念头,早早爬上病床睡觉休息。
清晨的医院人来人往,有送小孩来打针的,也有看护端着稀饭馒头到微波炉前热饭的,宏锡身上带着一股微凉的露气,臂弯里抱着一束百合花,往沈汀所在的病房走去。
他依然是一身黑衣,不过不再是平常穿惯了的黑体恤,而是崭新的黑衬衫,脚上也不是人字拖鞋,而是一双铮亮的皮鞋。
一改平时漫不经心的样子,穿着西装西裤,梳着背头的宏锡隐隐透着成熟,身上更是多了一种以前没有的东西。
昨晚刚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枪战,帮派各方势力彻底洗牌,辛诚下台,宏锡上位。
神经高度绷紧了一晚上,宏锡从内到外都疲累至极,却没忘记要去看沈汀。
站在病房前,宏锡调整了一下略显僵直的脸皮,轻轻推开房门。
沈汀正坐在床上看着一本厚皮书,她半长不长的头发搭在肩上,松松散散的,还有些乱糟糟,
沈汀的发质一直不太好,用再好的洗发露洗也不见改善多少,分叉严重不说,还泛着不营养的黄,很不好看。
宏锡却被从她身后打过来的太阳光弄得微微愣了下神,在经历了一夜腥风血雨,各种背叛,和两面三刀的人性丑陋面后。
突然间推开一扇门,看见一个女孩,安静的坐在铺着白色被单的床上,捧着一本书再看,她低垂的头,阳光为她披散开来的头发镀上一层温暖的光。
宏锡的目光定在沈汀放在书边的指尖,突然很想时光在这一瞬间静止,他静静的站在门前,隔着几步远,目光从未有过的柔和看着沈汀,心里突然柔软的不像话。
时光当然不可能静止,沈汀察觉到好像有道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从书海里抬起头,就见宏锡抱着束花,脸上表情有种她说不出的奇怪。
【宏锡对宿主增加40好感值,目前好感值94】
系统的声音成功阻止了沈汀想下床的动作,她心跳加快了一拍,先是开心自己离任务完成已经不远,等心情稍平,不由奇怪的看向走进房间的宏锡。
好感值为什么会在一瞬间爆增那么多?她好像没做什么吧。
宏锡在沈汀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把情绪收起,就在刚刚一瞬间,他隐隐明白了点自己的心思。
这种感情陌生得让他无所适从,从来不知道逃避是什么滋味的宏锡破天荒的做了回鸵鸟,他走到床边,将花放下,扭头问沈汀:“身体好些了没?感觉怎么样?”
沈汀不知道为什么,察觉出宏锡有点不对劲。
他的声音正常,表情正常,只是眉头几乎看不出来的轻皱着,眼睛看似在看她,其实眼底没光,这是躲避的表现。
放在平常人,根本看不出这些变化,但是沈汀跟他相处了这么久,宏锡的一些小习惯她早已观察明了的一清二楚。
宏锡不高兴的时候不会发怒,反而面目平静,越平静,就代表越不高兴,他很少有真正开心的时候,心里愉悦眼角会带笑,一般嘴角笑着的时候则代表心情正常,不喜不悲,像这幅样子,则代表心里藏着事,而且是他不愿意说的事。
“你昨晚……”沈汀答非所问,话讲到一半,期望他能接下去。
然而宏锡并不打算跟她讲那些血腥的事,他一边倒水,一边轻描淡写的告诉她:“帮派里有点事,处理了一晚上,医生怎么说你的病情?”
只是一点事,处理了一晚上?沈汀觉得宏锡没跟她说真话,可是一时间也不可能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
想着以后时间多的是,早晚可以从他嘴里知道,便放下书,将昨晚医生说的话跟他大致讲了下。
医生说沈汀比较幸运,经过后续观察,她的脑震荡并没有加重的迹象,只要注意休养,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宏锡的心落下,如果沈汀真的有什么事,他一定会自责,都是因为他,她才遭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伤害。
“是你把我送到的医院?”沈汀终于问出了心里的困惑,他怎么会去摊位上找她?
“嗯,一个手下看见你昏倒在路边,通知我我才知道的。”他当时正好在周围办事,本来想办完事就顺便去找沈汀,结果就接到了手下的电话。
顾不得手中的事,宏锡一路闯红灯去到摊位上,喉咙发紧的将沈汀抱上车,又是一路红灯,把人送到急救室。
等确认沈汀脱离了危险,高悬的心才重重放下。
沈汀了然的点点头,事情都明了,她也应该跟宏锡谈谈把她弄成这样的始作俑者了。
“你的前女友,她是不是……”沈汀原本想说脑子有问题,想了想,又作罢,好歹是前男女朋友,这样说她,宏锡要是不高兴,那就尴尬了。
“她现在也在医院,重症病房。”宏锡脸上表情平淡,好像说的不是什么大事,而是在跟沈汀讨论今天中饭吃什么一样。
沈汀嘴微张,有种酝酿着要怎么跟人告状,还没告状,那个欺负她的人已经被修理的比她惨十倍的感觉。
“我没有什么前女友。”宏锡顿了顿,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道:“以前玩性大,毫无顾忌,以后不会了。”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极轻,几乎快没声音,宏锡觉得自己这样好像在解释什么,别扭极了。
沈汀从没谈过恋爱,心细如她,也没发现宏锡其实在看她的时候眼神不对劲,既带着期盼,又带着点别扭的不好意思。
她只当他心理又成熟了一点,说起来像他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一般都是在球场上奔跑着挥洒汗水,和朋友在周末的时候去看场电影,或者在家里听音乐看球赛。
可是这些沈汀都没看宏锡做过,至少在她看得见的地方。
他更多的是来往各种娱乐场所,和各种道上大人物在酒桌上厮杀,生命危险伴随着地位高重一路上升,身边的保镖越多,他身边就越是危机四伏。
相处了这么两个月,不是为了任务,沈汀从心底里心疼这个还有半个月才满十八的男孩。
很多时候宏锡不像个男孩,更像个男人,高大的外表只是唬人的其中一点,更多的是他超乎同龄人的深沉。
这份不明觉厉的心疼让沈汀冲动了一把,她仰起头,看着宏锡,眯眼笑了笑,“我记得你的生日是下个月10号,来方姨家吧,我们给你过生日。”
宏锡帮她掖被子的手一顿,打心底里希望她说的是“我”给你过生日,而不是“我们”,只是差一个字,感觉却是天差地别。
“好。”从没怎么期待的生日,现在倒是期待它快快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