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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三)司马宣王征辽东
    (四四三)司马宣王征辽东
    《传》曰:“虽鞭之长,不及马腹。”此为兵家所最忌。司马宣王之征辽东也,策之曰:“弃城预走,上计也。据辽水以距大军,次计也。坐守襄平,此成擒耳。”又曰:“惟明者能深度彼己,预有所弃,此非其所及也。今悬军远征,将谓不能持久,必先距辽水而后守,此中下计也。”既至襄平,大雨,贼恃水,樵牧自若。诸将欲取之,皆不听。曰:“自发京师,不忧贼攻,但恐贼走。今贼粮垂尽,而围落未合,掠其牛马,抄其樵采,此故驱之走也。夫兵者诡道,善因事变。贼凭众恃雨,故虽饥困,未肯束手,当示无能以安之。取小利以惊之,非计也。”其惧渊之走如此。盖悬远之地,少用师则力不足,多用师则馈运不继;即敌窜伏不敢抗,而分军搜捕为难,多军填厌又不易;师尽撤,则敌复出而前功尽弃,甚或乘吾之敝,击其莫归,其患有不可胜言者;故必视之以弱,聚而歼旃也。
    《兵法》曰:“用兵之法……诸侯自战其地者为散地。”《孙子·九地》第十一。此言征之于史而屡验。司马宣王之征辽东,兵少于公孙渊,亦其一事也。然此非自度兵强于敌,知虑谋略皆出敌上,足以制其死命不可。故悬师远征,究非易事也。围之未合也,司马陈珪曰:“昔攻上庸,八部并进,昼夜不息,故能一旬之半拔坚城,斩孟达。今者远来,而更安缓,愚窃惑焉。”宣王曰:“孟达众少而食支一年;将士四倍于达,而粮不淹月;以一月图一年,安可不速?以四击一,正令半解,犹当为之;是以不计死伤,与粮竞也。今贼众我寡,贼饥我饱,水雨乃尔,功力不设,虽当促之,亦何所为?”“与粮竞”之言甚精。宣王所以不肯多用师,以运粮难也。此非兵精于敌,知虑谋略,皆出敌上,后患有不可胜言者;而专恃兵多而又不精者无论矣。杨镐之征辽是已。此等用兵,即使幸胜,亦不足贵。以其所费多,不易再举,又不能久驻以殄余敌也。论者徒咎其分兵为四,未为知言。
    渊之穷也,使其相国王建、御史大夫柳甫乞降,请解围面缚,不许。皆斩之。檄告渊曰:“昔楚、郑列国,而郑伯犹肉袒牵羊而迎之。孤为王人,位则上公,而建等欲孤解围退舍,岂楚、郑之谓邪?必传言失旨,已相为斩之。若意有未已,可更遣年少有明决者来。”渊复遣侍中卫演乞克日送任。宣王谓演曰:“军事大要有五: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走,余二事惟有降与死耳。汝不肯面缚,此为决就死也。不须送任。”此等处,以言用兵,诚可谓当机立断;以言乎军礼,则古人遗意,荡焉尽矣,亦可以观世变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