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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三)匈奴文字
    (三四三)匈奴文字
    《罗马史》谓匈奴西徙后,有文字,有诗词歌咏;当时罗马有通匈奴文者,匈奴亦有通拉丁文者;惜后世无传焉。见《元史译文证补》。夫匈奴之文字,果何所受之哉?当时西域诸国,或书革旁行为书记,匈奴殆通西域后师受之,亦如回纥文字,受诸大食邪?非也。匈奴之服西域,事在孝文三四年间,前此,久与汉书疏相往还矣。汉遗单于书以尺一寸牍,中行说令单于遗汉书以尺二寸牍,及印封皆令广大长,是其作书之具,实与中国同。从来北狄书疏,辞意类中国者,莫匈奴若,初未问其出于译人之润饰也。中行说教单于左右疏记,以计识其人众畜牧。必先有文字,疏记乃有可施;《史记》谓其“无文书,以言语为约束”,固非谓其无文字也。创制文字,实为大业,纵乏史记,十口不得无传,中国之称仓颉是也。谓其受诸西域,则元之八思巴;即因而用之,亦元之塔塔统阿也;不得无问于中国。然则《汉书》于安息,明著其“书革旁行为书记”,于匈奴,独不及其文字,何哉?《西域传》曰:“自且末以往,有异乃记。”记其与中国异,而略其与中国同者,当时史法则然,《匈奴传》亦循此例焉尔。
    日逐王之求内附,使汉人郭衡奉地图来,则匈奴并有地图矣。此必汉人之降匈奴者为之,然亦必匈奴文字,与中国同,乃可以其图来上;可见匈奴于中国文字,用之颇广,较之中行说教以疏记之时,不可同日语矣。或曰:安知非求附时使郭衡辈为之邪?曰:不然。《汉书·元帝纪》:建昭四年正月,以诛郅支单于告祠郊庙,赦天下。群臣上寿置酒,以其图书示后宫贵人。《注》引服虔曰:“讨郅支之图书也。”又引或说曰:“单于土地山川之形书也。”师古曰:“或说非。”以日逐王之事观之,则或说是矣。讨郅支之图书,何足为异,何必以示后宫贵人?且图山川形势来上者,大抵皆有关兵谋。陈汤之诛郅支,由于矫诏,及其上闻,事已大定矣,安用图地形来上?以事理揆之,亦知服说之非,或说为是也。或曰:郅支丧败之余,安能携图书而去,此必康居物,西域胡所为也。是又不然。匈奴虽随畜转移,亦未尝无辎重。马邑之权,王恢主击匈奴辎重,以单于兵多,弗敢击,获罪;元朔二年,天子褒车骑将军曰:“车辎畜产,毕收为卤。”元狩二年褒票骑将军曰:“辎重人众,慑慴者弗取。”四年,大将军、票骑将军兵大出,赵信为单于谋,悉远北其辎重,以精兵待幕北;见《史记·卫将军票骑列传》。《匈奴列传》:“贰师之出,匈奴悉远其累重于余吾水北,而单于以十万骑待水南。皆匈奴军行有辎重之证。《周官》大史,大迁国,抱法而前;而终古、向挚、屠黍之流知国之将亡,则奉图籍而出奔;见《吕览·先识》。其事皆可互证。所以三代虽亡,治法犹存,官人百吏,持之以取禄秩也。《荀子·荣辱》。西域胡书,岂后宫贵人所能识?此正匈奴用中国文字之铁证,而亦其治法有类中国之铁证矣。
    《说文》控字下曰:“匈奴引弓曰控弦。”《一切经音义》引作“匈奴谓引弓曰控弦”,是也,今本盖夺谓字。又一引匈奴作突厥。汉时无突厥,必误也。然则匈奴言语,亦有与中国同者矣。
    《观堂集林》有《匈奴相邦印跋》,曰:“匈奴相邦玉印,藏皖中黄氏。形制文字,均类先秦,当是战国、秦、汉之物。考六国执政均称相邦,秦有相邦吕不韦,见戈文。魏有相邦建信侯。见剑文。今观此印,知匈奴亦然。史作相国,盖避汉高帝讳改。《史记·大将军票骑列传》,屡言获匈奴相国、都尉;而《匈奴列传》记匈奴官制,但著左右贤王以下二十四长而不举其目,又言二十四长,亦各自置千长、百长、十长、裨小王、相封、都尉、当户、且渠之属。相封即相邦,易邦为封,亦避高帝讳耳。”此印若真,亦匈奴与中国同文之一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