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本王这几夜都会过来
    紫九闻言眉头皱了，面色不佳地指了指外头。
    太子妃白日里打扮得还算精致，行走优雅，还不觉得没有什么不妥。晚上瞧她起身下床都不方便，这身段已经不灵活了，还说安好！
    太子妃还不及说什么，卓不羁已经握着她的手道：“本王就说请她来准没错，她对你格外有心。”他转而看向紫九，解释着：“本来让公主撤走宫娥是怕有人会发现本王夜夜潜进来，泄露消息引宋思胭起疑。一旦圣意下达，本王前往瘟疫之源，那些宫娥就会以‘太子妃即将临盆’的原因到内殿来伺候了。”
    紫九这才放下心来，太子妃薄薄寝衣下挺个圆滚滚的大肚子，真是叫人想扶她一把。
    “如此本王送你回去吧！”卓不羁说着把太子妃扶起来往床上去，轻声细语道：“你也不能太晚歇息，会累着的。”
    他这哄人的口吻，全然没有平常不怒自威的气势，许是差别甚大，令人堪堪生出一丝赞许来。何况知道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护太子妃周全，紫九对他也就没那么反感了。
    “只是聊聊天，哪有那么娇弱！”太子妃不以为然：“小九，明日见。”
    本来紫九是想留下和太子妃过夜的，反正听清儿说了，太子妃在众人面前说的也是要她同寝，怎知卓不羁在背对太子妃时朝她眨了眨眼，想是另有什么事要谈，便不多做什么表示。
    外面宫娥众多，卓不羁带着紫九走到窗台边，外面月色很美，照得这阁楼下的小院幽静美景。紫九还没细看，双肩被他一提，人已站到对面的阁楼屋顶，卓不羁再跃了三次，两人便稳稳地站在紫九先前离开的屋子前。
    自然还在栖凤殿。
    紫九没有进屋，她知道卓不羁亲自送她回来，必有什么话说。
    然而卓不羁则没有她那么顾虑，直接推门而入，把清儿雅儿惹得又惊又喜。
    本来说小姐不回来睡，她们姊妹打算小酌一杯，没成想小姐非但半夜归，还把太子也带来了，自然是惊愕。
    见她们对卓不羁行过礼后居然有点哆嗦，紫九不由侧目看了眼卓不羁——他的气势与李瑞选那太子哥哥比起来，的确多了几分英勇。大越太子顶多算气定神闲，卓不羁是不怒自威。若同属一国之子，卓不羁定然是比大越太子更适合君主此位，难怪这两个稳重的丫头都有点怕他呢！
    谁知雅儿一开口却是道：“小姐，我们自个儿去膳房做的烧鸡被婢子们吃得只剩下鸡头了……”
    清儿镇定之后掩嘴而笑：“这夜深了，小姐许在太子妃处用过宵夜，不会想吃鸡了。”
    想想想！
    紫九这才注意到桌上摆放的食盘。她气鼓鼓地走过去，盘里果然只剩下鸡架子了，旁边杯盏还有点余酒，已凉。
    这两个丫头，嘱咐膳房要的鸡本来说要给她做鸡汤的，转而就做成烧鸡了！可恶的是她回来得巧，屋里还有香喷喷的烧鸡味。
    原来她们不是怕卓不羁呢，是怕她回来没得吃摔东西呢！
    紫九回过头，清儿雅儿捂着嘴相视而笑，分明没有半点内疚的意思。
    卓不羁见她面色臭了，好似要与丫头起争执，遂道：“不过就是只鸡么！”他睨了一眼桌子，清冷道：“收了，去膳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弄点来。”
    清儿轻声问道：“小姐，吃吗？”
    吃吃吃！
    紫九气呼呼地扭过头，不看她们收拾桌上的狼藉。雅儿轻笑着拿走东西，清儿则为他们送上热腾腾的茶水，嘱咐紫九少喝一点，又多看了卓不羁一眼才退了出去。
    清儿有点担心，这卓扇太子看小姐的眼神怎么不太对，莫非……莫非对小姐有意思了？
    那可不行！若真如此，这太子府就是虎穴，小姐便是那掉入坑内的猎物，小姐……
    卓不羁难得轻笑，紫九回头瞥了他一眼，有什么可笑的？她如此冷哼着便坐下来死盯着他，一副“有话快说、没话快走”的逐客表情。
    “要本王说，浅小姐这番作为，明日便会是太子府的大人物了。”
    紫九收敛眼神里的戾气，变得有点鄙夷，她做什么了？
    卓不羁又道：“本王就娶了两名妃子，正妃乃大越长公主，自幼阙内训，紧口慎食，夜间概不惊扰膳房；侧妃嘛，国公府养的的名门闺秀，自然也是恪守规矩，入夜后守口戒足。浅小姐呢，现在丑时末了，烧鸡那等油腻的食物都吃得下……”
    紫九拉下脸，若不是听他讲那么多，她能这么晚还不能睡么？没得睡还不准人饿了？吃他一碗宵夜就计较，刚刚在太子妃面前装得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给谁看！
    她倏忽起身，拉了他的袖子就往屋外扯。
    她的肚子饿了，又困又累，没闲工夫再听他叨些有的没的了！
    卓不羁正打算说点什么，清儿从外面打着热水进来，就瞧见他们拉拉扯扯。她眼里的警惕一闪而过，就见小姐松开那太子的衣袖，手指外头。
    让他走。
    两个人闹情绪呢！
    清儿连忙放下盆子，站在二人中间，面对卓不羁将紫九护在身后，淡然欠身道：“太子殿下宽恕，我家小姐无意顶撞。”
    “无意？”卓不羁冷哼一声：“她心清着呢，本王不过娶个侧妃，她到现在还没好脸色予本王看！”
    清儿有点困惑，他这话说得有些……轻佻了，浅笑道：“太子殿下说笑了，我家小姐与太子妃私交甚笃，太子妃与殿下相敬如宾，小姐怎敢对殿下不敬。”
    “这不就是为太子妃鸣不平么！”卓不羁冷笑，整整衣衫，重新回到桌前坐下。
    清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紫九才不跟他客气，重新过去要将他拉起来。清儿连忙制止她，又轻声道：“太子殿下深夜到此有何吩咐？”
    “聊点事。”
    “太子殿下与我家小姐是旧识？”清儿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咯噔一跳。
    卓不羁点点头。
    清儿吃了一惊。早该提防的啊，晚膳时这位太子曾唤小姐“小九”，这样的称呼未免有点亲密，倘若……
    “别瞎猜了，坐下。”卓不羁打断她的思绪，道：“本王与她初见之时你家王爷也在的。”
    他这么一说，清儿这才松了口气。
    紫九没有跟他客气，走过去就大咧咧地坐着，并死拽着清儿也坐。
    “小姐，清儿站惯了。”清儿还是挣脱开起身了。让她与主子同桌，实在如坐针尖，不如站着呢！
    紫九睨了卓不羁一眼，还不快说！说完快走！
    卓不羁这才正了正声，慎重对清儿道：“你是个机灵的，正好给本王传话。晚上让你家小姐去栖凤殿是本王的意思，方才当着公主的面已经聊了一些。现在是另有要事相托，公主告诉本王，你是八郡王信赖的丫头，是以此事必须让你知道，也好让你们与浅小姐有所准备。”
    卓不羁将事情大略又说了一遍，最后才轻叹一声道：“公主贵为金枝玉叶，本不该受这些风雨险阻。奈何嫁入卓氏的虎狼窝…… 思胭与六皇弟关系如何还无从查知，善妒与否也不考究，但疑心颇重是定然的。本王故意在思胭面前唤你家小姐‘小九’，她必定起疑。本来公主在她眼中是夺了正妃的异国公主，奈何父皇圣意压着她不敢轻举妄动。然而妇人产子如过鬼门关，本来让你家小姐来只是以防万一，如今本王觉得还有更稳妥的法子。”
    清儿心松了一把。他说故意唤小姐“小九”，就是说并不亲密只是故作亲密。随即她领会到了另一层意思。
    紫九与清儿对视，她心思这皇家啊内院的普通事怎么就那么复杂？
    “殿下是想演出戏给侧妃娘娘看？”清儿猜道。
    “你真是心思聪慧！”卓不羁轻笑：“本王这几夜都会在这个时辰过来。”
    他看着紫九，又抛出了他的诱饵：“无论何时你想吃什么都可以让膳房做，把动静搞大了也无妨。”
    紫九觉得这样才是当主人的样子嘛！不对，他过来？过来做什么？
    清儿到底是心清的，连忙道：“不可。”
    紫九不懂内院的事，自然是疑惑不解的。只听清儿又问：“太子殿下想让侧妃娘娘觉得您看中了我家小姐，以此来转移她对公主的敌视？”
    卓不羁点头赞许：“本王就说你是机灵的，一点即通！”
    紫九不明所以地看着清儿，唯盼她为自己解惑了。
    清儿看着紫九，皱眉解释道：“小姐，且不说侧妃娘娘是否心仪别人，太子殿下想必平日对她是温柔呵护的，倘若有一日这被呵护的换了人，必会心生不悦，继而就会针锋相对了。”
    紫九蹙眉，这凡间妇人莫非皆如此？如若太子殿下自己要对别人好，她怎么就不怪太子去，迁怒旁人何意？
    清儿似是看出她的不解，又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日后三宫六院也是有的。侧妃娘娘对殿下是敢怒不敢言，只好怪他人了。”
    卓不羁点了好几次头，这清儿说话娓娓道来，口齿伶俐又不失礼仪，哪怕宋思胭不在此处她都以“娘娘”尊称。他不由叹道：“八郡王怎么教养得出如此优秀的丫头，真令人称赞。”
    紫九也赏识地看着清儿，只不过听人提到李瑞选，脑海就不由自主浮现他的脸来，还有那偶尔笑得恶劣的神情。她不知道，唇角不知不觉挂上一抹笑意。
    卓不羁对清儿道：“既然如此，丫头不如再将本王的盘算揣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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