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洛曾经的认知里,李程玉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所以对于她还能留着景文帝一条性命这件事,洛洛心中怀有无限的感恩。
此时的郑可寅,也是很感谢李程玉的,不过他的感谢自然和景文帝半点关系都没有,他感谢的是李程玉把他日思夜想了那么久的宸妃娘娘还给他了,这是他跟景文帝求都求不来的人。
困意只是被暂时顶了过去没有完全消失,在激动的情绪消散后,他不停的揉着眼睛,可是宸妃娘娘一会儿变成两个,一会儿又变成三个,他知道这是自己太困了出现的重影,但是他实在是不舍得她,于是向李程景可怜巴巴的祈求道,“将军,我可以让洛洛陪我睡觉吗?”
李程景愣了一下,郑可寅鲜少和他提要求,既然提了,就说明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极其重要,这本不是什么难于登天的要求,李程景按理来说没什么理由不答应他。因为就算洛洛陪着他睡,周围俯视的宫人也全都是他的人,看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还是不会有问题的。只是考虑到虽然扈雨贞过去是景文帝的妃子,但是她和郑可寅其实也就是差了十多岁,孩子长得快,现在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已经不像是母子辈分的人,若是同住难免会让人想入非非,于是李程景问洛洛,“你愿意否?”
洛洛看着郑可寅的眼睛充满了希望看着她,她实在是没办法拒绝,更何况他的眉眼间和景文帝的几分相似,更是能缓解她的相思之苦,哪怕她明知道自己一旦陪郑可寅就寝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也依然应道,“奴婢愿意。”
郑可寅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拉着洛洛的手蹦蹦跳跳的跟在奴才们身后,往他的寝殿跑过去。
过去的雍皇宫作为一个亲王的府邸未免太过于奢侈,陆瑾怀在走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如今郑可寅居住的地方是曾经的晋王府,不过这里在他假死的消息后背陆鹤元毁了,现在这件御王府是重新建筑的,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鼻腔里,崭新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郑可寅躺在檀木塌上,看见洛洛整个身子都被打成了暖黄色,虽然她不似皇后娘娘那般美艳动人,但也是温柔极了。
等到洛洛把郑可寅的行礼安置好,回过身看见他好像是已经累的睡着了,他睡得急,身上什么都没盖,秋日里天凉,洛洛怕他冻着了,走过去轻轻的把锦被盖在他身上,细细的给他掖好被角,多年未见,孩童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原本被皮肉包裹着的圆润下颚渐渐变得清晰,喉咙上也多了一处突起。
正看得出神时,洛洛拽着被角的手忽然被人一把拽在手里,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忽然听见郑可寅喃喃道,“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他的眼睛还是闭着的,说话的时候也迷迷糊糊,让人不知道他是醒了还是在说梦呓。
秋日的落叶随着秋风涌起,散落了一地金黄,南方的季节向来都比北方要晚一些,李程景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是今年过了第二个秋天一样。忽然间他一转头,在王府院子里看见了一棵奇奇怪怪的树,上面结了青绿色的果子,盯着好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里竟然是一棵肆意生长的香蕉树,香蕉树苗金贵难养,必不可能是自然生长就能这样硕果累累的,难道是皇上在宫里的时候也会专门派人养它吗?
“报!将军!”一个家仆冲过来道。
李程景看清他是照顾郑可寅的,问道,“怎么了?”
“御王歇息了。”家仆说完顿了顿,像是不知道该不该说下面的话,片刻后在李程景的注视下,他才犹豫道,“洛洛也和御王一起睡了。”
李程景蹙眉,“一起?什么叫一起?”
家仆,“一起就是……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了,听上去好像是御王要求的。”
李程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方才看见郑可寅抱住洛洛时候的样子了,他的眼神干净的像是一条清澈的泉水,绝不会是对洛洛有什么非分之想,况且洛洛还曾是景文帝的妃子,只是他都这么大了,哄着睡倒也罢了,但同床睡,这恐怕多少是有些不和规制了,他低头对家仆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家仆走后,李程景左思右想,终归是没有去找郑可寅。他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生活在一个四面楚歌的地方,或许也是该给他一个地方,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了,还是让他把这一觉睡醒了再和他说后续的事情。只是基于上一次被俘的教训,这样稍微有些异常的事情,李程景第一时间写了信送到新京去。
距离李程玉去烽燧已经过去了几天,京城民间百姓的动乱已经平息下来了,就算再有人想要闹事,吃人的嘴短,已经吃了朝廷粮食的百姓也根本不会搭理他们,而此时,大雍和南楚一战,已经进入了尾声。
这个尾声,对大雍来说,既是开始,也是结束。
自从开战以来,不知是陆瑾怀的轻敌,还是因为他们将领的枪法不佳,大雍军被一路逼退,眼看着就要逼到了京城脚下。
南楚王打红了眼,觉得自己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终于会有让他如此扬眉吐气的一天到来,从前连幽州的粮食他们想拿都要偷偷摸摸的,可是今天连大雍的军队都能被他打的节节败退!
南楚王下令,今晚,不留余力,冲!
此战一胜,连京城都是他们的!
但是他的这一战略部署却遭到了公山宇达的反对,“我觉得有问题!大雍的军队就算再疲乏,再没有修整,也不应该打的这样轻松,恐怕此中有诈啊!”
玉泉君甚至直接指出了一个最关键的地方,“虽然大雍军被我们打的节节败退,但是他们并没有多少兵力伤亡,反而是我们的兵马累得精疲力竭!”
营帐里,已经势在必得的南楚王冷笑了一声,“哦?这么说,这一场仗,说到底你们是站在大雍那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