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身衣裳都已经有了补丁了,等去殿试拿了一甲,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大雍的状元连件好衣裳都买不起?”
说罢,李程玉让河开给刘希拿了一千两银子,便让人送刘希出府了。
刘希迷迷瞪瞪的被河开送出相府,走到半路了也没反应过来晋王妃的话,倒不是听不懂,而是不敢信。晋王妃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自己能中状元,可这怎么可能?大雍开国二十四年,还没有连中三元的先例!
荷花池把李程玉黑色的瞳眸都映成粉绿相见的色彩,她知道,一次说中就算刘希觉得神奇,但也极有可能怀疑自己只是碰上了。只有她再把这次的几乎不可能说中,刘希才有可能完全相信她,并且为她所用,李程玉在心里默默祈祷,今生的一切千万不要有任何变故。
刘希这件事其实不算急,毕竟殿试的时间也不是她急就能改变的。当务之急是宋基的事情,当下他和陆鹤元才是最恐怖的威胁,李程玉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必要入宫去找婉妃一趟。只是在此之前,她还需要提前去准备另一件事情。
李程玉让燕来给她找了一身寻常人家妇人穿的衣服,没有坐晋王府的马车,而是从街上随意叫了一辆,去到远一些的大街上,从老伯的手里买下了全部的泥人,几个买不起却又喜欢的紧的小孩全被李程玉吸引了目光。
李程玉走到哪,这帮孩子就叽叽喳喳的跟到哪,尤其是看见李程玉也不像别的大人那样拦着他们的时候,这帮孩子们的胆子更大了。
走到了巷口人少些的地方,李程玉“噔”的一声把泥人棍戳到地上,小孩子们有些害怕,不敢再上前,但是又被五颜六色的泥人吸引的挪不开腿,纷纷站在原地,你推推我我搡搡你,就是谁都不肯离开。
李程玉笑了笑,对着那帮想要却又不敢说的孩子们道,“你们人少,我这里泥人多,你们多叫一些朋友来吧,等你们的人和我手里的泥人儿一样多的时候,我就不要钱送给你们!”
孩子就是孩子,不会过多思考别人的意图,也不讨价还价。李程玉话音儿刚落地,一蜂窝的跑开去呼朋唤友了,生怕跑慢了这个姐姐就要反悔一样。
好像一眨眼儿的功夫,平时喜欢泥人又买不起的小孩一下子全都凑过来了,围在李程玉身边,争着抢着要她手里的小泥人。
“白送是白送,但你们要答应姐姐背下来一首诗。”
小孩子眼睛里冒着光,争先恐后的应下来。
“开国靠家木,其土功最大,隐忍二十四,终将破土来。”李程玉一字一句的念着诗,小孩子就不明所以的的跟着重复,李程玉满意的看着这些孩子,“今天谁先背下来,我就给谁一个小泥人。”
这首诗算不得工整,连押韵都没有,但胜在不会让人第一时间察觉出不妥,又朗朗上口,是李程玉想了一宿的呢!
孩子们有的直接就地坐下,有的瞧着脑袋面壁,无一例外的是,人人口中都念念有词,小孩子的声音稚嫩,吵吵嚷嚷的竟然像一首儿歌。
有的小孩背的快,先背下来把李程玉手里的泥人领走了,没过一会儿,李程玉手里的泥人儿就分完了,剩下还没背下来的小孩看见泥人没了,觉得自己的辛苦都白费了,委屈的嘤嘤哭了起来。
李程玉也没当甩手掌柜,安慰道,“大家都别哭了,过几天姐姐还会来,你们今天回家再好好背一下下,如果这几天你教会其他五个小朋友背了,我就给你们每人三个泥人,教会的小朋友也会再给一个泥人。”
一个梳着羊角辫儿的小姑娘止住了哭泣,惊讶道,“真的吗?”
李程玉点点头,“当然呀,说话不算话的是小狗!”
小姑娘脏兮兮的小脸顿时露出笑容,“那拉钩!”
李程玉愣了一下,伸出手,和小姑娘碰上了大拇哥。到底是孩子,心无城府,不过李程玉一定会说到做到,因为这才只是第一步而已。而且她相信,这种自己和朋友都有好处的事情,这帮小孩子一定会完成的积极又认真。
夜晚的晋王府,灯火通明,因为陆瑾怀府里一个叫江天佑的门生也考中了,虽然不是会元,但也有了入朝为官的资格。晋王府出来的门生,陆瑾怀免不了大设宴席,送江天佑出府。
李程玉见到江天佑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人竟然有两面的印象,第一面前世陆瑾离包围晋王府时,他是跟在陆鹤元身边的人,不论他忠心与否,官职都不大,不足为惧。第二面是今生的印象,李程玉那时候没细看,没认出来前世的他,只是他确实年岁不小,在一众门生里有点格格不入的意味。
江天佑是个读书人,寒窗苦读数十载,从来没有碰过酒,自然不胜酒量,眼下酒过三巡,他就开始迷迷糊糊的醉了,开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自己这些年的苦,基本上就是说这世道如何如何对不住他了。
李程玉跟陆瑾怀对了个眼神,在江天佑哭到不能自已的时候偷偷问陆瑾怀,“他不是已经考取功名了吗?怎么还在这哭?”
陆瑾怀点点头,竟然也随着李程玉说别人小话,“就是啊,那么多人破釜沉舟砸锅卖铁还没有考上功名呢,让他们去哪哭呢?”
李程玉和陆瑾怀相视一笑,在人家鬼哭狼嚎的时候都快笑出声了。
江天佑哭完了,酒却越来越上头,他指着河开,大着舌头对晋王道,“王,王爷,王妃,不愧,不愧是江南第一女子。”
李程玉蹙眉,心想这人喝多了真是烦,谁人不知道她如今脸已经破成这副样子,居然还要提从前的事情,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由得对这人的反感多了几分。
没人搭理江天佑,他自顾自接着道,“连王妃身边的小婢女,也是好看的紧呐。”
河开不知道这人说这话有几分意思,但是心里已经觉得有所不安了。
“王、王爷,您可否把小婢女许配给在下做妾室?”江天佑结巴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