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架脖子的雪沵身子微微一震,不成想这个女孩竟然此般迅捷暴力。
他的手慢悠悠的抬了起来,满脸带着毫无畏惧的笑,“不过是个建议而已,我可有说,一定不让你去?来,先放下你手里的匕首,我为你开门。”
这丫头如今功法有所突破,也许两人真要对起来,雪沵也未必全数能讨到好。听雪沵这么一说,樱沁便把匕首放了下来。
“开门。”她冷声一喝。
雪沵长袖一挥,眼前便出现了一道玄门,“喂……”转过身去,他正准备要和樱沁说话,哪知才一个喂字,樱沁就窜入了玄门之中。
“你要当心啊,那两头兽王,可是厉害得紧的。”
雪沵手伸起,欲要去抓丫头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
这丫头性子真急。
话都不听人家说完。
那两头兽王合起来啊,是连他雪沵都比较棘手的事情,此次整个仙门试炼的人几乎都是聚集在一起了,一整个仙门的人在那里都没有胜出,她都不会先听他说说对策?
唉~雪沵叹了口气。也罢了,同样是以上古异兽之力,或许,这个丫头去了能够联手将那两头兽镇住吧。
——
樱沁离去不久后,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丝毫不华丽的衣饰,却高贵凛然的气质,加上那始终似笑非笑的的脸好似看穿这世间一切的神秘莫测,雪沵甚至都只需要呼一个气息,就知道这是谁来了。
是红坠!
就在樱沁前脚一走,红坠后脚就显了出来。而刻意避开樱沁不在这里的时候出来,那么他应该是遵守约定来了。
每一次见到红坠雪沵都会有想要调侃他两句的想法,“灵尊现在,是来给我解除封印的了吗?”
红坠微微点头,“我向来说话算话,她的妖界之形结束了,你辛苦了。”
雪沵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好说好说,我这也不是白辛苦,这不是劳烦灵尊您亲自来解开我的封印了吗?”
那感觉就像是至高无上的光荣。
“那来吧,接下来,是辛苦灵尊您的时候了。”他摊开起双手,雪白的衣服无风而飞舞起来,衣饰上的水晶雪花一闪一闪,发出清脆的声响。
“雪沵。”然而,闭上眼,等待着和红坠解除封印的雪沵,却等来的是红坠这样一声名字喊唤,雪沵陡然又睁开眼来,看着红坠。
红坠此时这副模样,看似平静,却某种氤氲着难以让人看透雾气,他这是……有事要问他?
不……
“难道灵尊你反悔了吗?”他问。
红坠依旧那般没有半丝动毫的神情,“不是反悔,我只是想对你确定一件事。”
果然是还有事,他最烦的就是这种紧要关头,有什么事发生的情况。
明显就有些没得耐心了,他袖子一挥,随后一个转身就坐在了樱沁之前躺的那张床上,“有什么事快问。”他侧过脸去,也不看着红坠。
红坠依旧不慌不忙,走到他旁边来,依旧在床上坐下,幽幽的腿翘了起来,这是打算促膝长谈的样子啊。
这会儿是当真露出了个笑来,他问,“一万年前的记忆,你还记得吗?你是,如何被封印在这极地雪域里面的?”
这么一问,雪沵的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他转疑惑的看着红坠,“不是魔帝你,哦不,不是灵尊你亲自将我封印,你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会在这里。”
“是的,我清楚。”脸上淡淡的笑意不散,更加衬托他的神秘,他再问,“但我是在确定你是不是知道?”
“我?”这一问,雪沵有些傻了。
因为他,似乎还真不知道。
这知道自己在这岁月的长河中,只知道魔帝当初亲手将他封印在此,他受尽了孤独与寂寞。印象中,他似乎没有犯什么事,又似乎还是心甘情愿的封印在这里,然后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看来你是不知道了。也对时间太长久,会忘记也是正常的。”红坠莞尔一笑,“那我再问你比较近的一间事情吧。你是否还记得,这一万多年封印在此的时间里,你曾出去过一次……”
曾出去过一次?
封印在极地雪域,他甚至都不能离开雪域的位置,他什么出去过一次,他怎么不知道。
“就在十六年前,这个时间可以说是相当近了,你不会又忘记了吧!”
雪沵额头上的皱痕更加深,虽然这一万多年的时间里,他难耐寂寞,但也过得比较随性,“灵尊您到底想问什么?”
十六年前?
十六年前的确有一件事,魔帝亲临的吩咐,不……或者就是眼前这位灵尊亲临的吩咐,那次难得暂时脱开的封印,他去做了一件事情。
突然,在前面一问之后,他又紧着第二问,“你难道,真的不是九幽魔帝?”
似乎红坠已经给他说过了,他,不是魔帝,那时候的雪沵只觉得这个红坠是在卖什么关子。
比如,魔域灵域向来不合的,可是九幽魔域之主,却在灵域当起了三界灵尊,起码在此刻之前,雪沵都认为这是红坠要吞噬整个灵域的计划,然而……并不是!
他看着红坠,清透如泉水的眼眸,虽然有着氤氲水雾让人看不透,但始终不曾露出的半分邪气,那九幽魔帝齐鷔,可是魔邪的至高化身,曾经他的一个眼神,都能让人疯魔。
他们,真的不是同一个人!
他想起红坠之前才给他说过的,共同记忆……似乎一切都有些明了了,“那么,你与魔帝也有着共同的力量吗?”
他问。
而红坠还是淡若徐云的笑了笑,“你现在才认清我还真是有些蠢,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那么我再提示清楚一点,十六年前的神灵谷,又叫做灵樱谷的神灵守护世家,樱家。”
说到这里,雪沵猛地一震。
“你……”没错,十六年前他的确出去做过一件事,接受魔帝亲口的命令,那便是是绞杀整个神灵谷。
他作为首将,在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杀掉那谷内所有的灵神后人,漫天飞舞的血花,将一片雪白的天空染成了鲜红。那种爽到极致的肆虐狂杀,他现在都还记得那血腥的味道。
完全属于人类的血腥味,让人永生都无法忘怀。
“那丫头是漏网之鱼?”梦然想到,樱沁也姓樱,那么她难道就是神灵谷的后人。
“你当年接受到了命令是怎样的?”红坠没有回答他,而是问。
雪沵这时也不再有任何隐瞒,“杀了神灵谷的所有生命,哪怕是畜牲,也绝对不留一个活口。”
“那你完成任务了吗?”
“没有,大概还有三个人活着。那个女人,神灵谷的当家,樱素族长,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因为她的阻挡,一个老太婆带着襁褓中的一个婴儿走了,那个婴儿便是樱素族长的后人,因此我们再杀了所以人后,带着了婴儿的父亲,也就是樱素族长的丈夫。以此来吊那个婴儿以后回来,魔帝吩咐,必须要斩草除根。”
雪沵说完。
红坠轻点了下头,“也就是说,她的父亲还活着,那母亲呢?”
“她身体都爆裂了,应该已经死了吧。”雪沵道。
红坠摇了摇头,“没有,那里可没有神灵谷族长消逝去的气息。可看见还有谁到哪里?”
雪沵有点不懂红坠问这些的目的,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没有。”转而又觉得还是不能这般肯定,他又道:“在我尝试着追那个婴儿与老人时,后无果,便直接带着了那个男人回去魔域。至于后面是否有人来,神灵谷的族长到底有没有死,我们就不清楚了。”
“嗯。”自始至终,在讲着这些时,红坠的情绪都没有半点的波澜。
那么他问这些话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似乎红坠也看出了雪沵的疑惑,道:“就是想知道她父母的去向而已。你应该尝试到现在这个她的实力了吧,如果知道你是他的灭门仇人的话……”
雪沵赶紧道:“她现在还不知道吧。”想着刚才,樱沁的匕首抹在他脖子上的时候,那时,如果……
是的,他不敢确定现在是否能够直接打败那个女孩,再加上对方怀着仇恨加不要命的心思的话,大概,他会活不成。
“一切,还不到她知道的时候。”红坠说着这句话,身子就慢慢站了起来,“那么你作为邪魔异兽,不应该待在灵域,待封印解除了,你回魔域去。还有,也别试图着对那个女孩先下手为强。”
雪沵连连点头。
他不是不知道红坠对那个女孩的看中,简直就像是自己的爱人一样,起码现在对付那个女孩就是与红坠为敌,那么是他不想活了吧。
“还有,如果见到齐鷔,你就告诉他,她的父亲照顾好一点,如果,他真的想一切都如他的心愿而行的话,最好也找到她的母亲,那绝对是一颗最好的棋子。”
直呼齐鷔的名字,这个红坠,明明敛了锋芒,温润如玉的模样,却现在只一个轻微的动作就像是要杀人那般,凛寒,之极。
雪沵恍然如梦的点了点头,“好!”
可怕,比起魔帝没有任何掩饰的邪恶,这个灵尊,那笑容下的阴谋,只词片语下的心计,才是杀人于无形的最完美利器。
随后红坠手一动,雪沵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随后他全身发出耀眼的白光,接着听到仿佛有什么东西的炸裂声响,而不过一瞬,他是连人带着整个身子都在空中消失了去。
之前眼下这一片唯美的雪屋,也在一瞬间消失了去。
留下一片茫茫的雪白,红坠立于雪地里,看着这一望无际的地面。那是许久都不曾回忆起的一幕……凛冽的碧鸳,刺骨无情的,插入了她的胸膛,鲜红的血……消散成漫天的晶莹花瓣。
他抬起手来,仿佛接住了一片。
目光冰冷,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温度,他将那连花瓣紧紧握在了手里。
“我知道他会将一切还给你,而我,只是为了见你一面。”似环绕着一片悲戚,他忽然一笑,突然拉远的距离,天空中有一只鸟儿飞过,已经看不清了他的身影。
然而一道声音依旧在雪地里蔓延。
“所以我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
只见一面,给他这样一个执念。
还真是,不甘心啊……
——
此会儿在樱沁赶去雷域战场的同时……是五年后的妖界,碧幽皇宫。
屋子里,四个角落的金樽盏上,晶石散发白光,印着花瓣的白石地面,水晶珠帘叮叮作响,床上,一条薄如蝉翼的绿纱床幔隐隐飘动。
灵碧坐在床沿,摊着手掌,看着自己掌间的那一条红丝,那是他已经注入到樱沁体内的灵枢。
昔年消失掉的记忆,现在悉数涌进了他的脑海。
看着手掌,他似在微笑,却在嘴角露出了苦涩,极缓的摇着头,“难怪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很熟悉了。”
“原来是你与我,五年前就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