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班。
宿沿一想到晚上要和父母见面, 还能吃到母亲陈雪亲手做的红烧肉,面上不由自主带着笑。他心情不错,工作效率也高,一下班就随着林悦一同往外冲。
宿沿没开晏沽行的那辆车。正是下班时间, 开车堵车的时间只会更长。
何况他不好跟父母解释这辆车的由来。
宿沿随着人流一起挤地铁。
宿沿的父母也在a城, 但目前居住在老城区, 周遭的建筑虽然看着破, 但交通便捷, 还是学区房,不远就有医院, 各项设施都一应俱全,非常方便。
二老在这个小区居住惯了,没想着换地方,不过这里距离宿沿的大学和上班地点都有些远。
宿沿坐地铁坐了将近一个小时。
刚进小区, 就有邻居认出他来, 打招呼道:“是宿沿啊。回来看父母?”
宿沿:“嗯。”
那人恰好也要回家, 和宿沿顺路,干脆和宿沿聊上了:“我听你妈说,你现在都大四实习了,还是在一个知名设计公司工作?小伙子真能干啊!厉害!”
站在她旁边的同伴在一旁搭腔:“可不是么!人家名牌大学毕业的,能耐着呢。”
宿沿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他冲那两人笑笑, 没多吭声。
——身为一个轻微社恐, 宿沿不太习惯和不熟的人说话。
“对了, 有女朋友了吗?”那人又问。
宿沿忙说:“有了, 正在谈着。”
这个问题必须得回答, 不然这人下一步, 就是要给宿沿介绍对象了。
果不其然,听到宿沿的回复,邻居表情有些失望。
她轻叹一声:“好吧。本来我亲戚家有个姑娘,现在正读大二,人性格温柔,长得也漂亮,是个做家务的好手,你们俩年龄正合适,我还想着你要是没对象,正好跟你介绍呢。我和你妈平时见面也会聊天,两家算是知根知底,到时候亲上加亲岂不更好……”
“这有什么啊。”
她同伴说,“也不一定要在一起。可以先加上好友聊着,就当处个朋友了。”
两人说话间,看向宿沿。
宿沿尴尬笑笑:“不用了,我爱人查得紧,微信里不好加其他异性。”他说着,逃也似地回家。
门半掩着。
二老知道宿沿今天要回来,干脆连门都不关了。
宿沿才刚走到走廊,先闻到一股饭香。
他动作比之前快上许多,推门而入:“爸妈,好香啊!做的什么?我口水都要流下来啦。”
听到宿沿的声音,陈雪从客厅走过来,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回来啦?”
“今天我爸下厨?”宿沿走进厨房。
“对。”陈雪也站在厨房门口,说道,“你一在微信里说要回来吃饭,他就特别积极,一早就出去买菜,说什么都不让我动手,非要亲自给你做饭……”
闻言,宿沿的父亲宿国昌哼了声:“我为什么不让你做,你不是最清楚?还不是心疼你做饭累。”
“……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个干什么?”
陈雪掩唇,掐了宿国昌一把,“你也不害臊!”
说是这么说,但陈雪脸上的笑遮也遮不住,瞧着十分幸福,她推了把宿沿,“厨房小,我留这帮你爸,你就别在这里给我们添乱了,快去盛饭。”
宿沿眼睛一弯:“好。”他听话地去了。
二老本来就是掐着宿沿下班的时间点做的饭,所以宿沿回来不到十分钟,五道菜已经全部做好,摆在餐桌上。宿沿一看,竟然还蒸了螃蟹,当即拿过来,给陈雪先剥了一个。
陈雪笑道:“还是我的乖宝对我好。”
宿国昌哼了声,假装不在意,动筷吃饭。
宿沿安安静静给陈雪处理好,又给宿国昌剥。
宿国昌得意看了眼陈雪:“儿子对我也不差。”
两人一唱一和,跟争宠似的。
宿沿心中好笑。
一家三口难得坐在一起吃饭,自然是其乐融融,不过吃到后面,陈雪突然给宿沿夹了一筷子菜,像是不经意一样说:“人的年纪越大啊,时间就过得越快,这么一眨眼,我们沿沿都已经大四,马上就要毕业了。唉,也不知道沿沿有没有谈过恋爱……”
“……咳咳咳。”
宿沿一口饭卡在喉咙里。
说到谈恋爱这种事,他有些心虚。
不过面对父母,宿沿基本不说谎。
“谈了。”宿沿抱着碗,小声回复,“正在谈。”
陈雪眼睛一亮,看了眼宿国昌:“看吧?我就跟你说,咱们儿子长得这么帅,怎么可能连恋爱都没谈?你打赌输了吧?快给我转账!”
宿沿:“……”
宿沿突然感到膝盖中枪。
——若不是在这个世界里,多出五个他抽到的ssr纸片人,宿沿还真没谈过恋爱……
“没想到沿沿瞒的还挺紧,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要不是我今天问起,沿沿还不打算跟我们两个说吧?”
陈雪一边收宿国昌的转账,一边八卦地问,“怎么样?你和你的小男朋友是大学里认识的吗?谈了多久了?以后打算结婚吗?有照片吗?什么时候带回家里吃顿饭,让我们认识认识?”
宿沿一哽。
他早就坦白过自己的性向,所以陈雪才会说“小男朋友”。
但此时听了陈雪的问话,宿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
——他用哪个宝贝的背景来介绍?
万一宿沿说了其中一个宝贝的特征,回头陈雪和宿国昌却偶然见到其他宝贝,仔细一问,发现和宿沿今天说的完全对不上号。
而被问的宝贝,也一下子反应过来,他们两个说的不是自己……
靠,这事想都不敢想。
宿沿家教不算严,父母都还挺开明,对宿沿的性向问题意见不大,但这种脚踏五条船的事,涉及到三观,宿沿的父母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接受。
真知道这事,估计宿国昌会立刻把皮带抽出来……
宿沿最终还是选择不说:“还没确定以后结不结婚呢,先不说了。”
“连我们都瞒着?”陈雪挑眉,“一点都不愿意透露?”
宿沿笑笑,含糊道:“等确定了再说吧,现在这还八字没有一撇呢。”
宿国昌也在一旁帮腔,安慰陈雪道:“儿子现在大了,做什么都有自己的主意,你别什么都管。何况谈恋爱是沿沿自己的事情,他都还没毕业呢,不急。既然沿沿说这个不一定能走到最后,那就让儿子再多看看,多接触接触,等以后确定了再带回来,也一样的。”
“行吧。”陈雪耸肩。
饭后。
三人一同收拾餐桌,将碗筷等放进洗碗机后,宿沿和宿国昌去书房下象棋。
“最近看你好像有什么烦心事?”宿国昌评价,“愁眉不展的,精神气也没之前好。”
“有吗?”
宿沿一愣。
宿国昌不说,他自己都没感觉到。
宿国昌头也不抬,盯着棋盘说:“我从小看你长大,你撅撅屁股都知道你是不是要放屁,这还能看不出来?你妈也看出来了,但又怕你觉得她啰嗦,这不,让我过来问问你。”
“哪有觉得她啰嗦……”
宿沿反驳一句。
他迟疑半晌,说,“不过最近确实有点事。”
宿国昌:“说说?”
话都开了头,再说这件事,就显得没那么困难了。
宿沿低声说:“爸,我现在在做一件我不喜欢的事。”
宿国昌:“一定要做吗?”
宿沿抬眼看宿国昌。
他认真点头:“一定要做。”
即便这里的许多事情,比如工作、父母,都和宿沿记忆中完全一样,但宿沿知道这里是纸片人的世界,知道这里是虚假的,而他有途径回到现实,当然不会放过。
但同样的,纸片人的真实度,又让宿沿为难。
——他们就像是真正的人,也有自己的喜怒悲欢。
宿沿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实在难以接受“海王”的身份。即便现在的他在努力尝试,但依然还是只能被动接受,没法主动出击。
他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尤其当纸片人用信任的眼神看着宿沿,宿沿的愧疚感只会更加严重。
这样是完不成任务的。
宿沿简单描述了下他所处的困境,说:“我非常想从这个牢笼里出来,却没法接受牢笼的主人提出的要求,但我心中明白,只有这一条途径……”
“那不如顺其自然,等待时机成熟。”宿国昌说。
宿沿之前也想顺其自然,但太难了。
当海王真的太难了。
宿沿觉得这个世界的自己,就像是海上新出的那条浪,所有人都在推着他走,他不得不前进,生怕某一天东窗事发,一切都完了。
但浪总会走到海的尽头。
宿沿甚至能预料到自己的未来。
宿国昌沉声道:“沿沿,你要相信,所有的困难走到近前,都会迎刃而解,但这需要你的智慧去破解。这是生活给你的考验,你需要面对他。”
“如果你因为你幻想中可能出现的后果,一直畏首畏尾,裹足不前,那才是真的可怕。”
“你不前进,路不会自己走到你面前。”
宿沿抬手吃了宿国昌的一个车:“那我该怎么面对我为了达成目的,即将辜负的人?”
宿国昌笑了下:“沿沿,我发现了,你有时候神经很粗,但有时候却又喜欢想太多。现在的你不还没有辜负那个人?你思考的,都是以后的你才需要去想的事。”他说,“现在的你和那个人是朋友吗?或者其他关系?那么我给你的建议是,真诚足以。”
宿沿恍然。
晏家别墅。
晏沽行临睡前照例看了眼手机,没有宿沿的消息,但工作微信号里,通讯录里却突然多了个小红点。他打开一看,是一条好友申请,备注上简单写了三个字:邬星文。
——是那个流量明星。宿沿的朋友。
这人加他干什么?
晏沽行眼睛一眯,点击通过。
不到半分钟,一条新消息发来。
邬星文:「宿沿的嘴唇是你咬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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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沽行:???????????
……
心中焦虑睡不着,只好爬起来码字,结果写完一抬头,五点半了……呜呜呜我的狗命,我的头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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