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还是原来的太医,只是新皇即位后,他变成了楼洛的人,一言一行都要听从楼洛的安排和指示,行为思想早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太医所能掌控的了。
阳太医年纪不大,将来前途一片光明,如果真如楼君逸所说转达给楼洛,欺骗他的话,一经发现,那将是死无全尸。
“摄.....摄政王,下官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楼君逸冷眸凝视,冷哼了一声后,也不点破,沉声道:“阳太医觉得本王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你只需要向皇上转达本王的那个意思就成了,至于其他的嘛,也该你过问的事还是少过问的好。”
阳太医心中重重的一沉,已经是骑虎难下,如果不答应楼君逸的要求,只怕他今晚走不出这里。可是万一......前进和后退都是死路一条,他也只能搏一搏了,“是,下官明白了,请摄政王放心。”
“嗯,下去吧!”
阳太医怀着沉重的心情退下了,寝宫里的两名婢女此时却心惊胆战,生怕被摄政王灭了口。
楼君逸替楼澈盖好被子后,背对着宫婢开口道:“本王饿了,去弄点吃的来。另外,吩咐御膳房为太上皇熬一盅白粥,炒两盘清淡的小菜。”
“是!”
宫婢如是大赦,起身后,撒腿似的往外跑,生怕楼君逸反悔。
楼君逸也不与二人计较,料定了二人不敢出去胡说八道,守着楼澈的同时,也坐在一旁打盹儿。楼澈如今这样,他是放心不下独自出宫的。
遥想二十年前,他总喜欢跟在皇兄身后,一口一个“皇兄”的叫着;他也喜欢抢母后的怀抱,然后洋洋得意的向皇兄示威。后来,他入军营,为了皇兄的江山社稷豁出了命。再到如今,什么都变了!
当初对他视如己出的母后不惜一切对他痛下杀手,尊敬的皇兄也开始怀疑他、疏远他,如今母后已死,皇兄又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难道,是他们分别的时候到了吗?
宫婢很快送了食物进来,夜已深,吃食只能将就,一碗白饭,一盘炒肉。
楼君逸向来对吃的不挑剔,只要饭菜里没有毒药,他都能够将就填饱一肚子。他简单的吃过饭后,便挥退了宫婢,让二人去外面守着,随时等候传召。
两名宫婢苦不堪言,可到底楼君逸没直接要了她们的命封嘴已经是格外开恩,连磕了三个响头后,便端着托盘退下了。
三更时分,楼澈醒了。
楼澈身上的穴道通了,身体可以动弹了,睁眼看见楼君逸,双眼瞬间便露出痛恨之色。
楼君逸感觉到自己被人盯着看,睁开眼,便看见楼澈用一副恨不得他死的眼神望着自己,扯了扯嘴角,“皇兄,你醒了?”
“皇兄?哈哈......”楼澈像是疯了一般,笑的阴森恐怖,好半响才收住笑声,咬牙切齿的道:“朕可担不起你摄政王这声皇兄,朕没有你这种恶毒凶狠的兄弟。”
他把如今的一切都归咎在楼君逸身上,怨毒的认为是楼君逸破坏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楼君逸心里清楚,楼澈如今的局面和境况已经让他迷失了自我,除了埋怨和恨以外,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他心中有恨,离应有恨,否则,就不会是当初的一代帝王。
但是,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后悔!
“皇兄,皇上近日国事烦忧,所以对你疏忽了,你放心......”
“是朕眼瞎!”楼澈瞪着双眸死死的盯着楼君逸,满脸愤怒,“朕不该听信你的鬼话,沦落到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楼洛那逆子,肯定不得好死!”
楼澈双眼猩红,毫不掩饰的诅咒。
楼君逸逼迫他退位之时,他不想死,更怕死,念着不管自己哪个儿子当了皇帝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只要他长生不老,将来儿子手上的帝位又能被自己重新掌控。
楼坤阴狠好权,楼明表里不一,他们很可能掌权后便孤立自己。只有楼洛,性格单纯,倍加贴心,把皇位交到他手里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斟酌再三之后,他在禅让诏书上写下了楼洛的名字。
但是,一步错步步错,他眼瞎,信错了人。
“都是你,楼君逸,都是你,如果不是你逼迫朕退位,朕怎么可能眼瞎,让那逆子钻了空子?”楼澈心里那个悔啊,悔的肠子都青了。
楼君逸哑口无言,他无法体会一代帝王沦落至今的心情,他便不能妄自开口。
“皇兄,这件事已经成为定局,北边的战事暂时已经平息,南边的战事也告一段落,大燕的江山保住了,父皇如果在世......”
“你别提父皇,他不配为朕的父皇。”楼澈情绪越发的激动,一想起曾经那个威严的帝王,他就心如刀绞,“在他眼里,除了你这个儿子外,他还把谁当成儿子了?”
明明楼君逸与他半毛钱的血缘关系都没有,可偏偏,被他视如珍宝。而他们这些嫡系子孙,却低贱的如同草芥。如果不是母后,他的皇位早就被楼君逸鸠占鹊巢了!
“坤儿和明儿改日会来看你的,你早些休息吧!”
楼君逸不想与他讨论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他干脆离开,对彼此都好。
“你回来,你回来,朕的话还没说完呢......”
楼君逸不理会身后大呼小叫的楼澈,出门之后,交代了宫婢几句,便踩着夜色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宫殿。
楼澈睡了一觉,精神倍儿好,一直破口大骂,将楼君逸从头骂到尾。他也不知道自己骂了多久,听见“吱嘎”一声,寝宫的大门被推开了,他刚想问是谁,便见一把利剑向着自己刺过来。
来人黑衣蒙面,根本看不清脸,只是他一双眼睛格外犀利阴鸷。楼澈还未来得及出声,那把利剑便刺透了他的胸膛,鲜血洒满了整张被子。
“你......你......是谁?”
楼澈倒下之际,到底是把那三个字说完整了。
黑衣人面纱下的嘴角微微勾起,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猛地拔出剑,瞬间便消失在房中。
翌日一早,宫婢们端着洗漱的水进来,看见早就死透的太上皇,当即打翻了水盆,尖叫出声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