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了心结,又获得了林仙儿的记忆,林可卿犹如重生。
云海辽阔无边,云朵像鳞一般排列到了天际,随风而动,烟波浩渺,置身其中宛若登上了仙界极境,又觉得自身渺小如蝼蚁,对天地更加敬畏。
她不待鬼七入云海,便反身提剑刺去。
鬼七练的是精神系,并不带兵器,每一次挥手,都有七七十九枚飞镖似的风刃。
林可卿将剑舞着密不透风。
两人且战且走,渐入云海深处。
越战越憨,一时难分高下,搅动风云变色。
罡风猎猎如刀,两人如狂风里的风筝,只觉得身上的灵气正在急剧流失。
林可卿丹田中有陨石,星辰之力用之竭,鬼七却渐感吃力,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迷失了方向,而战了这么久,对手竟是面色不敢,举剑出招更加娴熟,像是拿他练手。
想到这里是蜀山的禁地,顿生退意。
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人影渐来,露出一张陌生的脸,眉目清秀,棱角分明,竟是一百多年前,林少棠身边的道僮。
此时却穿着黑风堂内制的玄色法袍,再熟悉不过。
“龙旰!”鬼七不敢置信地道。
龙旰扯了扯嘴角,“当年主人遭你和容家暗算,命我去普陀寺请救命,行至半路,陡生悲意,于是折返,亲眼见你将主人斩落虚空。可你却没有想到,本体被主人烧毁,我自残容貌为成你的肉鼎。一百六十七年,我终于等到今日!”
鬼七没想到龙旰竟是卧底,又感体力不支,惊道:“你做了什么?”
龙旰微微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之前井田淳一郎就在蜀山后山之中!”
后山被林可卿放火烧了。
而井田淳一郎的肉身是鬼七的肉鼎,灵体本身很难吸收灵气,所以不能长时间远离肉身,现在肉身烧毁,等于断了鬼七后路。
“当年,你们以多欺少,害我师傅,今日,龙师叔再烧你肉身,真是因果轮回,逃都逃不掉。”
龙旰只修鬼术,不修鬼道,兵器是一柄青色的桃木剑,一百多年的忍辱负重,他终于能以真面目示人,招招凌利,与林可卿成犄角之势,将鬼七困在风眼之中。
鬼七突遭背叛,且对方还是仇人的道童,心神激荡下,渐落下风。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磨死。
可是龙旰为了今天筹划了一百六十七年,又岂会留生路给他。
“好,昔年我借容漠险胜林少棠一筹,今日败在他的道童和徒弟手上,我心服口服。临死前只有一个疑问。”
鬼七盯着林可卿,“若林少棠当真已死,你又是何人教导?”
林可卿怀疑他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暗暗警惕,道:“你真是不要脸,当年师傅并非是输给你,而是为了救出师母本体置之死地,寻求后生。至于我嘛,当然是他算无遗策,隔空亲授咯。”
趁她得意洋洋,鬼七突然身体一抖,化作一道道残影,四处飞蹿。
以他的修为,只要逃出一缕意识,便能借体重生。
然而,龙旰太过了解他。在林可卿踏入云海瞬间告诉了她自己的计划。所以林可卿才会突然折返主动进攻鬼七,那时,他就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
如今,鬼七就如那瓮中之鳖,无路可逃。
发现一切是无用功,鬼七终于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死劫。
他是青蛇长老的高徒,一般的阵法也困不住他。所以龙旰布置的是一局绝阵,没有生门。
除非阵源耗尽,否则不死不休。
可见,布阵之人有多恨他,不惜同归于尽啊。
他开始打感情牌,“龙旰,这一百六十多年来,我对你如何?”
龙旰道:“你对我有知遇之恩。”
一百六十七年前,他才十八岁,跟在主人身边也不过八年,但那八年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可是凭良心来说,若是没有鬼七,也不会有他龙旰的今日。
他面露愧色。
林可卿暗道不好。
鬼七这厮好阴险!
龙旰为了给林少棠报仇,潜伏一百六十七年,可见多么重情重义。可是鬼七提携他一百六十七年,也有恩情在。
这句话,顿时将他置于两难的境地。
他的道心是“忠诚”。
不杀,对不起他的本心,愧对前主。
杀,对不起鬼七,恐生心魔!
林可卿冷冷一笑,道:“堂堂黑风堂长老,竟为了一线生机打感情牌,算计人心,真是不要脸,你干脆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一时心软,放你一马呢。”
龙旰自然也看得出鬼七的打算,两难间,林可卿道:“今日你将他设陷此地,恩怨已消。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这下不仅是鬼七嘲笑出声,连龙旰也不看好,他道:“算了,就算是我生出心魔又如何,我必要杀此贼,不然一旦他逃脱,也不会再有我们的活路。”
林可卿面露嗔怪,道:“你就这么不看好我?”
融合了林仙儿的传承记忆,脑海中有她两千多年“以杀证道”的宝贵经验,还怕打不过一只困兽。
龙旰嘴角抽了抽,只当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却不打击她的士气,道:“你去吧,我替你略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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