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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
    于极度的痛苦与恐惧之中,在灾难来临前,云清衡又晕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他正赤身裸体的倒在狗圈里,腿间有一股子骚味和已经干涸的尿渍,一只狗还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他登时便明白了什么,大脑于一瞬间轰然爆开。
    晚了。
    颜以方一脸讥笑的望着他,他头一回觉得那张好看的脸是那般狰狞,颜以方说:“我的师尊大人真是好手段啊,我的狗儿现在都离不开你了。”
    似乎,反而冷静了不少。
    随他怎么说吧,他已经全然不在乎了。
    生也好,死也罢,对他来说,都已经无甚么区别了。
    这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他什么都做不到了。
    云清衡呆愣愣的望着地面不说话。
    见他不说话,颜以方又用脚踹了一下云清衡的脸,依旧是讥笑着:“你看你,真像条不知羞耻的母狗,连狗都去勾引。”
    云清衡还是不说话。
    这让颜以方觉得很不爽,他做这些事,全是为了讥讽这个人的,只有看到这个人痛苦,他才会觉得满足,可这人现在全无反应的样子,让他觉得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颜以方怒道:“你聋了?跟你说话呢!”
    说着,他又一脚踹在了云清衡身上。
    似乎痛苦让他有了一点“清醒”过来的意思。
    云清衡僵硬又机械的转头,望向颜以方:“这是第五天了,明天过后,你会放我离开的,对不对?”
    颜以方一愣,忽的仰头大笑:“怎么,你觉得我需要对你这个狗奴隶信守承诺吗?”
    云清衡却仍旧是机械似的喋喋不休:“你会放我离开的,对不对?”
    看到他的反应,颜以方恶狠狠的一甩衣袖:“傻了吧你?”他转身叫上一旁的侍者,“看好这傻子,别又出什么岔子!”
    约莫是入夜十分,侍从来向颜以方汇报:“大人,我们盯得很紧,他没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儿,一下午都神神道道的念叨着‘明天你会放我离开的吧’,就再也没有别的话了。”
    “知道了。”颜以方说。
    .
    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离不开,躲不掉。
    最后,还有最后一天,如果那天过后,他还不肯放过他,那他自有他自己解脱的法子。
    人只要真心想死,谁也拦不住。
    只有最后,最后的任务,他要为舅舅完成。
    等完成这一切,他就要去找他娘亲。
    他这样想。
    自上次“逃跑未遂”后,云清衡的四肢和脖子上都被缚上了锁链。
    其实压根就不需要锁链这种东西的,他本来就没有逃离的本事。但他想,锁链存在的意义或许不是为了防止他逃跑,而是为了侮辱他的人格。看啊,他现在真就跟个被主人拴住了的狗一样了。
    那人又来了。
    从一开始的见着他就会下意识的觉得患处疼痛,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到现在,他反而已经没那么害怕了。
    不就是痛罢了,又有什么受不住的呢?更可怕的事他都已经经历过了。
    颜以方进来的时候,满身的酒气,走路也磕磕绊绊的,许是醉得不轻。
    一进来,便轻车熟路的将云清衡压倒。
    他早就已经学会了不挣扎,不反抗,这会让他少受很多苦。
    最后一天了,只差最后一天了。
    他闭上眼,顺从的等待着接下来会到来的痛苦。
    却迟迟未到。
    颜以方似乎醉得太狠了,所以,没有力气起来了。
    因为着急,情绪也眼看着要越发暴躁。
    忽然,他于气急之下一把掐住了云清衡的脖子!
    虽说因为醉酒不剩多少力气,可他本就力量惊人,醉眼朦胧下几乎下了狠手,云清衡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几乎都几乎要被他掐得爆出来了,他感到呼吸不畅,奋力的去掰开颜以方的手。
    奇怪,明明是生是死都已经无所谓了的,可是当生命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却还是下意识的想活,身体还是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奋力的去为自己找一条活路。
    因为窒息,他的脸憋得通红,眼泪无意识的掉下来,他于那人手下拼命的挣扎着,却是无济于事。
    他感觉到眼前忽而变得一片迷蒙。
    他要死了吗?
    接下来发生的事,有些不真实。
    他觉得他应当是死了。
    否则,发疯的这人怎么会突然吻他?
    他来魔界以来,这么多天,这人就从来没有吻过他。
    更何况是现在这样,这般轻且柔的吻他。
    我有这么喜欢你吗?
    在死前竟然还会出现这种荒唐的幻觉?
    不只是亲吻,还有那些匪夷所思的话。
    颜以方捧住云清衡的脸,一边一下一下的亲吻着,一边哑着嗓子道:“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对不对?”
    “什么?”
    他竟然还能说话,这好像不是梦?
    颜以方带着醉意,似是在跟云清衡对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眼神又像是透过他穿向了别处:“别离开我好不好?别离开我,我离不开你,我放不下你,这些年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为什么好不容易来了又要走?我不准你走,我不要放你走……”
    “以方?”不不不,这一定是在做梦,云清衡满是试探的唤了一声颜以方。
    却见颜以方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又吻,许是醉酒的缘故,他通红了眼,眼里似有朦胧的泪光闪烁,他的声音喑哑:“别走……”
    他睡着了。
    一夜难眠。
    比起先前被他凌虐时还要难熬。
    冬日里的太阳并不温暖,却倒是十分刺眼。
    白晃晃的光芒照在脸上很是晃眼,颜以方在与阳光博弈着翻了几个身后,终于还是很不耐烦的醒了。
    甫一清醒,他就看到了坐在床边怔怔的望着他的云清衡。
    迎着清晨的阳光,这人此刻脸上的笑容显得是那般柔和又温暖人心,像是能融化人心的暖阳。
    片刻的怔楞后,颜以方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
    “给我让开!”他忽的一把推开了云清衡,那一下推得有些重,他人咚的一下砸在了床沿上,他喉咙里发出“嘶”的一声,似乎有些疼。
    颜以方掀开被子慌忙起身,却在此时,被那人忙不迭的抓住了手腕。
    云清衡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恳切的望着颜以方,他说:“以方,我们谈谈吧。”
    颜以方一把甩开他:“跟你有什么好谈的?还是说你想再跟我聊聊跟我的狗做的那些事?”
    原意是要呛他的,以这人要面子的程度,那件事对他的尊严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但云清衡却是不为所动,仍旧是执拗的抓住颜以方的手,他说:“我们能不能不要再这样折磨彼此了,跟我好好谈谈,好不好?”
    颜以方看着那人恳切的眼神,顿了顿。
    “有病。”他再度甩开了云清衡的手。
    或许是刚刚,抑或是先前所受的伤,云清衡没法起身再去追颜以方。
    颜以方走路带风的朝着门外而去。
    行至一半,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而后,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急急而回。
    他重重的捧住云清衡的脸,狠狠的吻他,直让他都要喘不过气来。
    他将他按倒,几乎是撕啃着去拨那层外物。
    就在他又要向下的时候,却被云清衡伸手制止了。
    那只手的力量并不强,甚至可以说只是象征性的搭在了颜以方的手腕上制止他向下,却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制止他的,云清衡说:“不行。”
    颜以方有些生气了,他很是泄气的起身,再度甩开了云清衡,就要作势离开。
    云清衡却再度抓住了他的手腕。
    轻飘飘毫无力道的一双手,就让颜以方停下了脚步。
    云清衡说:“跟我谈谈,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好不好?”
    好似被看穿,最不堪的情感都暴露在了他人的面前,偏生这还是他最不想被他知道的人。
    那是一种,从五脏六腑延伸出来的一股怒气。
    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首先生出来的,一定率先是一股子怒气。
    他忽的转头,一拳头朝着那制造了他的愤怒的人砸去——
    云清衡睁着眼睛一脸淡然的定定望着他,拳风过处,他轻轻的眨了眨眼。
    拳头终于只是落到了云清衡身侧的床板上。
    颜以方忽而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他咬牙切齿的:“你怎么不去死?”
    “对不起……”云清衡低下头,“我还有事没有完成,现在还不能死。”
    颜以方却仍旧是朝着他大吼大叫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可是这个国家的王,你有什么资格要我跟你谈?你凭什么要求我做这做那?凭什么要我放你走?我又为什么会放不下你,舍不得你走!”
    话说到后面,就越发不对味了。
    那人却是从头至尾都冷静得很,他淡淡的看着颜以方,直到他的情绪发泄完了,这才伸出手去,摸了摸颜以方的脑袋,他说:“对不起。”
    颜以方的眼神一滞,胸腔在极端的愤怒下起起伏伏的。
    云清衡说:“以方,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了,跟我谈谈吧,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我都会听着。”
    琥珀样的眼睛里,闪烁着宝石被月光照耀样的光华。
    望着那双晶莹的眼眸,颜以方的喉结动了动,终于,俯下身去。
    这次,云清衡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