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无限哀凄，传遍山庄，形成切不断的回声，萦绕不止，使得人心惶惶。
    清义轩外假山背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仍在。
    “呜……”司欠雪边抹眼泪边哭哭唧唧。
    花雪月低眸一脸淡漠看向身边小姑娘，口吻随意问：“你哭什么？”
    小姑娘边哭边回答：“婶婶哭得太惨了，欠雪觉得她好可怜……呜……”
    庄外小溪旁，白衣公子和他的身后人亦是仍驻立在原地。
    “曾经相爱过的人不会那么容易说不爱就不爱，”归夜寒说，“在下相信凌姑娘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可是在下也相信，她对我大哥的感情也是真的。”
    “真的又怎么样？”白衣公子语气似是不屑说，“都是过去了，现在，她是本大爷的女人。”
    “如果这份过去她忘不掉，也放不下呢？”归夜寒又接着说，“你能做到不介意，继续接受她做你的女人吗？”
    “……”对方沉默，半晌后才答，“……她已经放下了。”
    “你这么笃定，敢跟在下打赌吗？”归夜寒问。
    陌上玉闻言终于转过身来看向对方。
    “呵……你又这么确定，不怕赌输，本大爷要你的命吗？”他仍是不屑。
    “在下确定，也不怕，因为……”归夜寒顿了顿说，“……在下自己就是个放不下过去的人。”
    陌上玉清冷注视对方，没有发话。
    “何况，”归夜寒接着说，“凌姑娘是什么性情，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否则你今天也不会特意带她来这里，不是吗？”
    是，美人多情，他太清楚。
    “……你想怎么赌？”半晌后，他终是问。
    凄婉哭声终于在黄昏之前止住，最后凌轻烟倚在司莫离的胸前，肩头耸动，还在抽咽。
    他轻抚她的背，双目失神，什么也没说。
    待到黄昏渐尽，白衣公子翩然归来，第一眼便是先注意到了她那对红肿的双眼。
    “陌上玉，”清义轩正厅内，她撑起一丝淡笑走到他身边说，“我跟莫离的话说完了，我们走吧。”
    而他身形不动。
    “天黑了，明天再走。”陌上玉看向司莫离说，“本大爷要在你的庄子里住一晚。”
    对方微微点头，面上平静，看不出喜忧。
    “夜寒，带他们去客房。”司莫离淡淡吩咐。
    “是，大哥。”归夜寒从陌上玉身后走向前来应道。
    心情尚未从哀伤中缓回，凌轻烟也没说其他，只是默默地拉着陌上玉的手跟着他往外走。
    假山后面，有一对忽闪的大眼睛在偷瞄刚从轩内走出来的两个白衣人。
    “那个家伙就是抢走我婶婶的坏蛋吗？”司欠雪稚声问。
    “嗯。”花雪月答。
    与清义轩相去不远，有一座雅礼阁，正是天洗山庄平时用来招待贵客之所。
    归夜寒将凌陌二人送至雅礼阁外，走之前说：“晚膳在下一会儿会命人送过来，二位好生歇息，在下失陪。”
    凌轻烟欠了欠身。“谢谢归堂主。”她口吻仍显伤感说。
    对方只是简单作了个揖，也没再看他们二人一眼便径直走了。
    清义轩外，修长的身影在最后一抹余晖的照耀下显得极致落寞。
    “叔叔！”司欠雪从假山后跑出来，跑到司莫离跟前尖声尖气叫道，“婶婶跟别人走了你快去追啊！再不追她就要去给别人生娃娃啦！”
    修长男子低头看了一眼童言无忌的小姑娘，无奈般摇了摇头。
    “她不是你婶婶。”他平静说罢，转头又看向刚走出来的花雪月说，“雪月，以后有些事，不必让欠雪知道。”
    花雪月将他的落寞尽收眼底。
    “是，大哥。”他淡淡答。
    “凭什么不让欠雪知道？”小姑娘果断不服抗议说，“叔叔的事情，欠雪都要知道！”
    无视她的话，司莫离再次无奈摇摇头后，转身回了清义轩内。
    很快天就黑了下来，凌轻烟看着面前的一席丰盛晚膳，提不起一丁点的胃口。
    陌上玉走到她身边大手一捞，将她抱了起来，然后他坐下，让她坐在他腿上。
    她一怔，抬眸看向他，然后小脸一红，倚进他的怀中，娇羞尽现。
    “谢谢你陌上玉，谢谢你今天能带我来。”她环住他的腰柔声说。
    他低头轻抚她的脸颊，清冷问：“现在放下了吗？”
    怀中人与他对视，轻轻点头。
    “放下了，从今以后，我会全心全意地只爱你一个人，也只想你一个人。”她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将樱唇递上前说，“陌上玉，我爱你，非常非常爱。”
    两唇相贴，热吻绵绵。
    冬月依然皎洁，跨过梢头，爬上正空。
    “啪！”清义轩正厅内，司莫离拍桌而起，明显不悦道：“夜寒！”
    归夜寒独自站在厅下，面色十分平静。
    “连大哥也认为，她真的放下你们的过去了么？”他问。
    “她当然已经放下了！”司莫离不加思索脱口就答道，“我太了解她，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多情的女子，她只是心太软！现在她爱的人，只有他！对我，她不过是心存愧疚！”
    “若真是如此，大哥又何必生夜寒的气？”归夜寒继续平静道，“试试罢了，又有何妨？”
    轻罗软帐，雕花床上，美人醉意浓浓，口中呓语不断。
    “凌轻烟，”陌上玉一身白衣站在床边，低眸注视着榻上人问，“你爱我吗？”
    美人美眸微闪，尽是迷离。
    “爱……”她呢喃答，“陌上玉，我爱你……最爱你……”
    “……那司莫离呢？”他又问，“你也喜欢他，爱他吗？”
    听见这个名字，美人明显秀眉蹙起。
    “莫离……莫离……”她喃喃重复了几遍，最后才答，“是……我喜欢他……也爱他……”
    绝美又清冷的面容上即刻惊异与痛意并生。
    厅堂之上的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下，眸中仍可见一丝怒意。
    “几句醉言罢了，能说明什么？”他走到对方身后停下，口吻重重说道，“万一因此造成他们之间的误会，你……将我置于何地！”
    “可是醉后，才会出真言。”归夜寒仍是镇定说，“反正他也不能接受她心里还有别的男人，让他早点知道，对他不是也更好吗？”
    “你糊涂！”司莫离再次喝道，“醉后出的只会是醉言，不会是真言！醉酒人说的话，怎么能相信！”
    这一点，他已经付出心碎的代价去证明过，她醉后的话，确实不能信……
    白衣公子打开房门，背影极尽决绝地翩然离去。
    榻上，美人还在闭目喃语：“……我喜欢莫离……曾经，喜欢……现在，喜欢的，爱的，只有……陌上玉……”
    可是后面的话，没有任何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