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杂役约莫二十五岁,五官生得不错,容貌比我好看许多,只是皮肤有点太过粗糙。
我把她的外衫撕成数条,用来捆她和堵住嘴巴。
她半夜来做这事,为了方便连单衫都未穿,现在被我剥得只剩肚兜。
把她叫醒后,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我冲她嘿嘿一笑:“醒了?”
她愤怒的呜呜两声。
我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是个巫师,杀人无数的那种,不过你别怕,你只需要帮我做些事,我便不会杀你,你愿意的话就点头,不愿意的话……”我无辜的一摊手,“那我只好活剥下你的面皮,做个人皮面具冒充你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眼眸里面满是诧异和惊恐。
“怎么样,点不点头呢?”我又问道。
过去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点头。
“我现在要拿掉你嘴里的布条,但是你不准尖叫,好吗?”我说道。
她含糊的“嗯”了一声,可我一拿掉,她便立刻大声喊人。
我忙捂住耳朵。
她叫了半天,许是见我没有打她,停下来不解的看着我。
我说道:“这里被我下了清心阵,你的声音他们是听不到的。”
她一愣:“那你为啥还堵我口?”
“怕你一睁开眼睛就尖叫呀,谁的耳朵受得了,可是你现在这样真不仗义,我觉得我还是直接剥你的脸皮吧。”说着我握着匕首走了过去。
她又发出尖叫,拼命扭动身子:“我错了姑娘!我啥都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我笑嘻嘻在她一旁站着,右手支在她肩上,匕首贴着她的脸颊慢慢滑下:“肯帮我做事啦?”
“你,你想让我帮你做啥?”
“我想让你帮我做的事可多了,不过我得提醒你,我还是在你身上做了不少手脚的,你刚才昏迷的时候,被我在身上下了百蚀千骨咒,你若不乖乖按照我说的去做……”我故意拖长尾音。
她苍白着脸颤声问:“会,会咋样?”
我笑笑:“也不会怎么样啦,顶多就是你的血脉筋骨压缩紧绷,浑身长满血疮,又痒又痛,一挠就碎,三日后全身肿胀就像是在水里泡了数天的死尸,啧啧。”
“你,你咋这么狠!你得挨雷劈!”她瞠目怒骂。
“可是先不得好死的人可会是你啊,对了,你叫什么?”
她愤恨的瞪了我半天,道:“春曼。”
其实我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百蚀千骨咒确实存在,可施起来极为复杂繁重,效果更没如此夸张。
世人都觉得玄术博大精神,高明神圣,而一听巫术便觉阴暗发憷,其实比起玄术,巫术实在良之百倍,因为阴毒的巫术早已绝的差不多了。
但这些话巷尾街头的市井百姓是不会信的,这就是为什么我的店铺取名为晦涩难懂的“二一添作五”,而不是张扬跋扈的叫“天下第一巫师”,也是为什么我低调内敛的躲在店里等陈升为我介绍生意,却不去街上贴公告,发单子,往人家门缝里塞纸条的原因。
不论如何,感谢这千百年来巫师的坏形象,春曼很容易就信了我的话,她一下把能说的全给说了。
她告诉我这别苑位于宣城东南,一共六个杂役,三男三女。
除此之外,镯雀有两个贴身女婢,死掉的粗腰女人叫竹薇,另一个叫竹菱,穆向才身边的两个心腹,叫郑伦和王栋。
我问清他们分别睡在哪,早上几点起,晚上几点歇后便把她放了。
第二日天一亮,春曼抱着一件杂役衣裳来找我,并替我盘了个和她一样的简单发髻,斜插一根木簪。
她还带了纸笔,我给陈素颜写了几行字,要她送饭时夹在碗中,临走前,我把怀里的尺吟也给了她,教了她口诀,要她替我丈量地下廊道的长度。
而后我开始在这座庭院里计划逃跑路线并布置阵法。
下午未时,春曼把尺吟带还给我,我掂了掂重量,不禁乍舌:“春曼,你有没有念错口诀呢。”
她若有所思道:“乾坤有序,天圆地方,克物之庞杂,解事之迷惑,往而自返,且去速回。”
我不可思议:“你当时真的是这么念的?”
她点头。
“一字不差?”
“嗯。”
我傻了眼,这地下廊道的规模竟比整座庭院还大么?
难道我这尺吟患了失心疯?
我不信邪的又折了一只让她送晚饭时带去,回来的重量如是。
她还带回了陈素颜的纸条。
“初九贤妹,昨夜一番话如当头棒喝,足令我惊醒,我自会珍重,也望你小心,若有危难速速离去,不必管我,素颜叩谢。”
我看完面无表情,把纸条烧掉了。
我本来只想将陈素颜的真实身份告诉镯雀一人,让她放了我们就行,而不打算告诉穆向才。
后来我改了主意,想把这个难题抛给穆向才,让他自己在两个女人中间抉择。
可是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说了。
这个穆向才,他在我眼里一点都配不上曲婧儿了。
入夜,春曼给了我数把钥匙,我摸进厨房偷了女儿红和花雕酒,又在杂房里翻翻捡捡,然后在院子里窜上跳下,布局设阵。
虽然我有无数损招可以救陈素颜出来,比如放多点血吸引群妖来这里开个互殴大会,趁乱带走陈素颜。
再比如放火烧了整座庭院,火势冲天必引起他人侧目,众目睽睽之下,我不信穆向才敢随意乱来。
又比如,在他们饭里下毒。
但这些损招的动静太大,后果很难在我的掌控之内,万一不小心弄出人命,实在得不偿失。
一切弄定,我从穆向才的卧房出发,绕过嶙峋假山,走过两道回廊,穿过半园月树,最后是有一口古井的后院。
路上能遇到的意外我都一一计算了进去,并来回数趟以确保万无一失。
最后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如何把陈素颜从地下暗室中带出来了。
今晚的月亮很明亮,我托腮蹲在蔷薇丛中,抬头细想了半天仍未琢磨出一个可行的法子。
毕竟廊道的入口在穆向才卧房隔壁,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钻进去。
想着想着,我望着月色发起了呆。
杨修夷收得到我的纸鹤吗?收得到我的天绝隐吗?他找得过来吗?
如果他能及时赶到,我就不用这么伤脑筋了。
我随手摘下一朵蔷薇,放在鼻尖上玩弄,身边虫草鸣叫,衬得夜色愈发静谧。
我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有回去了,这对我来说是头一遭,他们会不会担心?
姜婶嘛,巴不得我不回去最好。
湘竹更别提了,我在不在对她而言都一样。
至于丰叔,他还是会担心下的吧,可千万不要写信给我师父告状。
杨修夷呢?会担心我么?
应该会吧……
脑中浮现上次我从牡丹崖回来时,他一袭俊挺轩昂的紫衣,跟美人湖畔水色迎风立,清波光影映肌莹的情景。
心下莫名恼火,我把蔷薇花扔在地上。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有我什么事。
嗯,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