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给个说法吧!”
“就是,得有个说法才行啊!不然跑了这么远连鞋底都磨坏了,再跑下去的话还能有个好腿脚吗?”
“是啊!啥情况都没搞明白呢就让大家丢了城邑,然后还带着全家老小迎着寒风来回跑了几十里路。你要说是遛傻小子呢也就遛了,人家心甘情愿的咱们也说不上什么,可你有必要让老的老小的小都受寒风吗?”
“神使大人何在?神官大人何在?他们为什么不出来说道说道?那地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是格鲁古人遭了麻烦么?还是说神明嫌弃咱们了?”
“神使在哪里?神官大人……”
大约六七百号青壮团团围在神使府邸的周围,并且在一个个地喊出种种在事后想来都存在问题的事情。具体不满的理由已经都在他们的叫喊声中,谁都对于好端端就得突然带着全家逃离有些想不通。眼下聚集到这边的人已经是安排的家小才赶来的,至于更多的人则由于距离远近或者信息不畅还要来的慢一些,不过能看到各方街道上源源不绝的人流。
反正现在站在房顶上便会发现周围都是黑压压的一片,那人挨人人挤人的范围甚至能蔓延到一条街以外。其实这也要怪他们还是处于老城区的范围,在最多只能并行两辆木车的街道上实在是转圜不开。如果是在格鲁古人帮忙建设的新街区里就能获得相当开阔的空间了,只不过那边眼下就暂时还是个大号工地而已。
但不管人多人少缺的就是一个解释,而且还得是大家公认有分量的人站出来才行,随便一个阿猫阿狗或者地位不足的人都无法满足大家。当然在理由上最好也得足够说得过去,不然未必就能让大家的愤怒平息下来。
然而教团中真正有影响力的四娘和王涛都在昏睡之中,他们为了之前损耗过度的精力都已服用了安眠之药。所以就算是外面如同山呼海啸一般也是醒不过来的,最多是以翻个身或哼哼几下来做出些反应。
像是巫师师徒虽然也勉强可以,但是在明知出面就会吸引大量愤怒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明哲保身。
老头子直接就摇摆着双手拒绝道:“不行不行不行!我一个老头子半截身子埋在土里了,稍微碰一下推一下都有可能撑不住。若是四娘清醒时还能以她的无上神功助我安稳,可现在这情况就实在是要命啊,你们就真忍心看着老夫倒毙在乱民之中吗?”
绿的拒绝理由则更加奇葩,他以几乎一个模子铸出来的姿态摇摆着双手推辞道:“我就更不行了!这出去肯定是个死啊!你看看城里有多少女子喜欢我的?又有多少小年轻为此恨得我牙痒痒的?换了别人出去或许只是挨揍,但换了我出去就一定会挨毒手,你们真能狠下心让别人找到公报私仇的机会吗?”
心中想着“能啊,反正又不是老娘去死”的恶念,但是在嘴巴上却只能以连自己都摆不平的理由做说服。红衣和麻姑由于人微言轻出身差的缘故真是谁也不能得罪,也没法采用强迫的手段,所以只要别人不愿意的话还真就做不出什么事情来。
眼下只有靠着最晚一个加入教团的人站在门口镇场子了,曾经执掌城兵的苗多少还是能展现出一些威严的。
从头到脚穿的都是最为贴身结实的甲胄,左腿边上放着半人高的防御木牌,木牌上架着虚搭着箭矢的强弩,右手里则持着一柄寒光闪闪的步戈,只要挥击下去就能立刻取人性命,着实是一副能攻能守的架势。
但是这样也就是表现出来的架势而已,在人均三五条人命的河青人眼中其实并没有多大威慑力。毕竟绝对的数量优势就在这里摆着呢,真要意图不轨的话就吆喝一声冲进去行凶了,即便是在面前摆了这么多的武器又能用上哪个?
其实就是站在门口看守的苗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强弩的弩弦并没有拉在发射的位置上,腰间的利剑也还插在鞘中未曾拔出。一切都得是靠着教团在信众之中的威信才不至于变得更混乱,否则区区的一个看守以及不高的土墙又能拦得住谁呢?
这个头靠过来的军官甚至还得向着鲤低头求助:“兄弟,好兄弟!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能站在那边?你得站在这边保卫院子才行啊!先前四娘赏识你才许了近卫队的地位,所以做人就得讲忠信,赶紧行行好就让你那些手下们来帮帮忙吧!”
“哼哼,听听!这都是什么狗屁话?什么叫四娘赏识我?那是我们各取所需好吧!?”冷笑一声就先摆明了自身立场,有些事情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内情,鲤最厌恶自己被当成四娘的狗了,“她拿出我想要的,我和弟兄们拿出她想要的,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咱们就是发了吃喝才给她扛活,给了身份地位才认她的话,与忠信不忠信的没什么关系。说起来您老之前是给冯潮和他爹干了很长活的吧?您的忠信哪里去了?”
“哈哈哈哈……您的忠信哪里去了?说的好!”
话音刚落就引得周围一群人爆笑出声,显见是对于这种戳心窝子的话语感到非常畅快。大家在觉得脾胃相合时便觉得这个外来野人愈加顺眼了,至少在面对看不爽的家伙时还是与大家在一起的,说不定以后还能聚在一起喝上两盅的。
鲤其实在说完话后就有些后悔了,他在看到苗的面孔变颜变色时就意识到自己得罪了这个家伙,恐怕以后在与他打交道时就得多加小心。但是在人群的应和声中又很快觉得自己没那么弱小,所以那点顾虑只是稍微过了下脑子就抛在身后了。
最多是在说话中确定了一个猜想:这家伙果然是后面才加入教团的,并不像一般街头所传言的是四娘的暗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