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悬浮车中的四娘摸了摸袋囊中的笔记本,那上面记录着自己将在未来几天内需要去做的事情。会携带了这个东西就说明她现在实在是忙得很,必须得有些什么东西随身带着提醒才不至于坏事。
这就与河青城内近期以来的经济活动非常类似,对于从异界夺取回来的物资必须得进行大量的记录。恐怕得完全砍伐河青城周边树木的话才能勉强记录下来,但缺点就是得耗费大量的人力跑到远处去干活,那么一路上的吃喝好废也都不是个小数目。
毕竟在缺乏环保理念的时代就没想过太长远的事情,城邑周边的树林还是为了做饭的需求而留存下来的。就算是如此也只能捡拾掉落在地上的枯枝,否则太过贪心的去砍树的话就会招致沉重的处罚。
好在他们从异界人的住处发现了大量的纸张,那些白皙漂亮的东西可以承载很多的文字和绘画。而且最重要的则是轻便柔软且易于携带,完全不是从前那种坚硬又沉重的木板所能比拟的。
只可惜抓捕的俘虏中似乎没有能制造这东西的工匠,不然四娘还有意在这方面稍微做点小投资。毕竟在有大宗物资流入的时候就一定需要进行大量的记录,否则在议定该如何上缴份子的时候就会出现极大争议。
他们一直以来的劫掠所讲求的就是一个快进快出,而根本原因就是出在黑门的打开时间相当有限上面。
限时0元购就导致了汹涌流入的战利品不仅数量众多,而且很多团体在将自己的东西放下后又会转头重新冲入异界。几乎人人都是本着去晚了少拿一件东西就是大亏本的心态在努力,故而能留在交接上的时间真是少而又少。
如此急切的场面就导致了相当程度的混乱,以至于要对于大量涌进黑门的战利品进行现场划分和归纳是件不可能的事情。而当讨论到大宗的物资在归属上的问题时就必须要记录仔细才行,否则在进行缴纳的时候无论多了少了都会出现问题。
所以记账的工作在县令被捉拿起来以后依旧还被需要,即便当场是被许多穷人唾弃地离开公门地也依旧被需要。
毕竟再是如何气愤也对于海量的物资实在没辙,唯有那一片片写有文字的木板才能让征收和缴纳的双方心服口服。而由于这种记录和计算的任务要比往年丰收季时更加严重了,就是临时借调来的文书和账房们都收下了若干个学徒。
虽然都是些毛都没长全的小家伙们,虽然这些教授之人在平时也不愿意将能耐传出去,但谁让不断为此而抱怨的信众和教团都是越来越不满了?毕竟从黑门对面的获取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在收货的频率上也是令人瞠目结舌,以至于短短月余的“收获”就抵得上以往数年的辛劳。
甚至由于相当的东西都可以堪称是精品,非得是集中了大量财富供养出来的大师级工匠才可以制作出来。那么一旦碰上了这种东西就意味着可遇而不可求,那么在交换上面就又会被列于更加有利的地位。
总之有很多东西是四娘一开始想要通通推倒的,但是在现实压力的驱使下却又不得不重新捡起来。而且在实施的做法上还要比之前的公门更加激进一些,却又由于工具和手段的缘故而远远比不上格鲁古人。
这已经不是能用长期以来的惯性就能解释得了的,而是因为经济生活就必须有记录和计算。除非是一把火烧了城邑、周围的农田和农舍,然后带着自己所能收拢到的所有人遁入林中当野人。
不然同样的做法总是会重新冒出来的,这并不能因为某个有力人物的强烈好恶而消失。最多是在遭遇反复之后捏着鼻子勉强承认下来,只是四娘并不理解王涛在见到这种情况时为何会说“真香”二字。
莫非这也是他家乡的风俗吗?
“嗡嗡……”
可以塞下十余人的悬浮车终于是减速并降下高度了,隧道两边的机械以及格鲁古人也在提醒四娘抵达了目的地。乱跑的思维也就因此快速收束回依旧有些不适应的内心,但四娘还是得硬着头皮去打开车门落地。
她从以前就不喜欢格鲁古人的出现,甚至于厌恶任何与自己民族长相存在差异的外人,这一点同河青城的大部分人并无二致。也就是发现奴役外族的话就能让自己躺在一边享受成果,不然这样的心态就只会导致不会带回来任何俘虏。
也就是即将去面见的格鲁古人太过强大了,他们不但能实现更快的移动和搬运工作,就是在短时间内快速改变周围的环境上也是极为拿手——无论是以和平还是别的什么手段都是如此,只要略微对这一能力有知就绝对不希望双方成为敌人。
不然破坏高山绝谷的能力也可以用来破坏城墙,运输各种各样奇怪石头的车辆也可以用来转运俘虏。相对而言非常脆弱的骨骼和血肉就绝对挡不下他们的一击,可以说双方的差距就如同人类与蚂蚁一般。
然而双方现在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最多是受到了某个现在也没法琢磨清的存在干扰而毗邻而居。那么在暂时没有翻脸之前就还是尽量保持合作关系吧,四娘就在一副木然的表情下跟随前来引导的机器前行。
套在她手腕上的终端也恰在此时滴滴发出了响声。
点开通讯之后便能看见红衣的歉意表情,这女子还非常不好意思地做出了道歉:“刚刚我就是慢了一步才没搭上飞舟,这都怪涛。不过他说刚才也是因为喝多了些没仔细想,所以我就带他向你赔罪了。一会该怎么走还有如何同格鲁古人打交道就交给我吧,保准你能顺利签完那些东西的!”
“行吧,辛苦你了。”
四娘淡淡地答应了一声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能是在表面上做出应有的回应就是。